‘玉妃,你为什么不走?’
‘我来收拾杂物。’
她把案头装饰放进纸箱里搬走,锁上柏棠公司大门。
子盈发呆。
自幼她就到父亲公司进出,满心以为这是一块磐石,谁知一场龙卷风,连根拔起。
郭印南低声说:“我吃过多次无恙,加些麻辣酱,非常美味,华人经济,整只猪吃下肚子。”
子盈点点头,夹入嘴里,哗,有的地方香脆,有的软糯,好吃之极。
“再来一碗。”
“留肚子吃甜品。”
子盈心花怒放,“郭印南我爱你。”
他带她吃姜汁炖牛奶、糯米?、牛[月利]酥,阿娥不做这些粤人小食,子盈觉得新鲜。
他把她带到商场,找到皮具店,花了二十元,把背囊修补好,手工十分妥当,看都看不出来。
子盈看中一件蓝白蜡染宽身旗袍,他马上替她买下来,标价两百,他只付百五,店主反而笑眯眯。
子盈喃喃说:“大世界。”
郭印南笑:“你也听过大世界传奇?”
“不过,”子盈说:“发展中城市交通都比较混乱。”
汽车仿佛不依规则,不理红绿灯,看不见行人,见路就走。
小郭轻轻问:“累吧,回去休息一会。”
她点点头。
他买了水果,洗净切开,放在盘子上。
她去沐浴更衣,换上刚才买的宽身起跑。
“下次,我们到崇明岛去。”
子盈取起菠萝吃,又甜又酸,舌头麻辣,感觉刺激。
“告诉我,外国生活怎么样?”
子盈想一想,“科技非常先进,环境十分整洁,教育医疗可打八十五分,自由度高,可是,那不是我们的国土。”
郭印南啊地一声,“虽绚美而非吾土。”
“就是这句话!你看著蓝天白云,住在山明水秀的花园洋房里,心里边却清晰明白,这其实不是我的家。”
郭印南动容。
“半夜,在露台抬头,可以看到深蓝色丝绒天空上繁星密布:猎户星座,处女星座明亮可辨,但,你在心底下也知道,这不是你的家,月是故乡明。”
郭印南恻然。
“但是,我的故乡在哪里?也只好算是香港了。”
“那也很好。”
“香港地位正在退色,十年前,什么都学香港:港式西菜,港式服务,香港作风……现在少提了。”
两人谈得好不投契。
“我带你去逛夜市,然后,乘公司车回去。”
“我以为乘火车。”
“不,太挤了,空气污浊,况且,稍后你也会疲倦。”
子盈笑:“你对同事真好。”
隔一会儿,他说:“我没把你当同事,谁会这样招呼同事,这是一次约会。”
子盈讪讪地。
他们出去了,只见一天一地的霓虹灯,年轻人都在大街逛,他怕她吃亏走失,拉紧她的手,两人一起吃饭,子盈对一盘红烧肉赞不绝口。
“是什么肉?”
“猪肉。”
其实是黄鳝。
“汤很清甜。”
“是鸡汤。”
其实是甲鱼汤,像乌龟的一种生物。
子盈吃得津津有味。
最后来一个鲜磨豆腐脑做甜品。
“下次一起吃鱼翅。”
“不,”子盈说:“我不吃鱼翅、燕窝、果子貍、禾虫、熊掌、狗肉、猫头鹰、猴子脑,以及一切上了桌还会动的鱼虾蟹。”
郭印南开她玩笑,“那就没东西可吃了。”
子盈惆怅,“你说得对,总有一日被人类吃光。”
他们进夜总会观光:真人乐队,布置灯光先进,气氛疯狂,有染金发少女,兜售软性毒品。
他们找不到位子。
子盈轻轻说:“走吧。”
小郭点点头。
一整日声与色的冲击令她疲倦。
小郭叫来公司车。
子盈借车上电话与母亲说了几句话。
她累了!闭上双目。
郭印南怜惜地看著那张特别纯真的面孔。
这个有趣的女孩子,个性独突,自我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