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没控制住 , 一股大力 , 已经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 。
她感受到 , 他的眼泪沾湿了她的鬓角和衣领 。
仿佛又看到了 , 当年那个爱笑的少年 。
阿墨百无聊赖坐在田垣上 , 正在用狗尾巴草 , 在泥地上写着昨日仙女姐姐教他写的字 。
他真的很喜欢仙女姐姐 , 她说的每一句话 , 每一个字 , 他都能记在心里 。
雨已经停了 , 不远处似乎挂上了一轮小小的彩虹 。
黄蛇麦穗从田垛对面跑过来 , 对他挤眉弄眼 :“ 阿墨 , 你说不定 , 要有新阿娘了 。“
他愣了一下 :“ 什么意思 7“
麦穗神神秘秘说 :“ 刚看到你阿爹和 … 仙女老师 , 走在一起呢 , 你爹爹看起来和喝醉了酒一样 , 醉醒醒的 , 两个好像还牵着手 , 一起朝着这边回来了 , 被人看到了才松开 。“
阿墨颤了一下 :“ 你不要乱讲 。“
他很喜欢仙女姐姐 , 尤其不敢在她面前说错话 , 像是一不小心 , 她似乎就要跑掉了 。
别说什么这种 , 让她给他当什么阿娘的话 。
他想都不敢想 。
其实他知道阿爹很不喜欢他 , 所以其他人包括仙女姐姐问起他来的时候 , 他都是一言不 , 假装自己和爹爹没有关系 , 不是爹爹的孩子 。
走回聚落区时 , 看到路过的妖兽越来越多 , 九郁显然也不好意思 , 迅松开了她的手 。
白茸方才想起来 , 这似乎还是自己和九郁第一次这样牵手 。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害羞 。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 唇勾了勾 , 但是现心情实在是太沉重 , 无法
阿墨远远站着 , 似乎不太敢接近 。
九郁看着他 , 神情习惯性又阴沉下来 , 但是 ,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她之前说的话 , 阴沉的神情又缓和了下去 。
「 下次再见他吧 “ 白茸对他笑 。
她还需要一点时间 , 想想办法 , 如何好好处理这一件事情 , 可以让这孩子未来也过得开心一点 。
九郁看着她 , 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也朝着阿墨方向走了过去 。
「 改日再见 。 “ 他低声说 。
「 改日再见 。 “ 白茸也朝他笑 。
「 对了 , 这个给你 。 “ 在他真的终于预备离开时 , 白茸忽然想起一事 , 叫住了他 。
这是一块通透雪白的玉佩 , 上头刻着一朵雕刻的莲花 , 雕工上成 , 其上流转着漂亮的水一样的光泽 。
白茸说 :“ 这是我的令牌 , 拿了这个 , 之后
你再要去上仙界 , 就不需要再寻人批准了 。“
这是白茸的令牌 , 灵玉宫主人专用的 。 上头浸润着她的灵力 。
他手指下意识收紧 :“ 这个给我 , 可以吗 2“
「 当然可以 “ 白茸笑着说 。
他掘紧了唇角 , 唇角终于上扬 , 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实的笑意 。
“ 我的继任仪式 , 你若是想过来看 , 也可以 “ 白茸说 。
毕竟如今仙界和妖兽矛盾重重 , 外头大军压境 , 几日之后 , 她即将举行继任司木的仪式 , 她想让九郁到场看看 , 但是也知道 。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 继任仪式会来许多仙官 , 甚至仙帝也会到场 , 至少九郁无法光明正大用这样的身份观礼 。 否则 , 会给九郁甚至外仙界都带来麻烦 。
因为授课和农田之事情 , 她最近在外仙界声望越来越高 , 加之之前蠕桃宴上 , 她和妖皇那一点捕风捉影的传闻 , 若是九郁再出现在她的继承仪式上 , 其实舆论对她会也很是不利 。
九郁知道她不在乎这些事情 , 但是他并不想给她增添这样的烦恼 。
他握紧了手中玉佩 : “ 你走吧 “
夕阳下 。
两人终于分别 。
白茸没有对芙蓉提起今日的事情 。
回了灵玉宫 , 沐浴之后 , 她只觉得压在心中那一块巨石 , 似一下被搬走了一半 , 虽然依旧剩下对他浓浓的歉意 , 可是 , 比起从前 , 那一想起来便痛苦到难以接受的负罪感 , 已经舒好过太多 。
白茸的继任仪式在花神宫举行 。
她成功通过了灵力检测 , 并且通过了三位月令花仙的测试 。
仙帝果然到场了 , 一身玄衣 , 看着器宇轩昂 , 含笑看着司礼将代表司木权位的玉露瓶与百木图传授给白茸 。
包括固芸蓉在内的月令花仙都到场了 , 只是看来看去 , 都只有十一个 。
t 一个 。
看到仙帝眼神 , 白茸没说话 , 芸蓉却不敢隐瞒或者装作视而不见 , 只
能小声说 : “ 阿梅今日身体忽恶疾 , 卧床不起 , 所以 …
仙帝浓眉一皱司礼说 : “ 竟然会有如此反常的恶疾 , 倒还真是凌巧了 。 “
白茸一笑 ; “ 我已经认识梅仙子了 , 她近来身子骨确实一直不佳 , 待仪
式结束之后 , 我会上门探望 。 还望这次包容 。“
既然她自己不介意 , 司礼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
眼见仪式即将结束 。
玉露瓶在她手中 , 出了淡淡的碧色光晕 , 证明它认可了这一任主
人 , 并目也承认她的灵力修为 。
众仙面上都露出了笑意 。
却不料 , 就在这时 , 宫门打开了 。
一列兵士出现在了门外 , 为的一个穿着银泡 , 眉目飞扬的年轻将军 。
看清他的面容之后 , 在场诸仙面容纷纷一肃 。
竟然是华淌亲自到了 。
蛮然暂时休战 , 可是 , 他也是敌方将领 , 竟然就这样大喇喇地直接来
了九重霄 。
“ 参见仙帝陛下 。“ 华渚一眼就看到了正中身着白纱衣的婀娜女子 。
那被他藏在乾坤袋中的踹玉簪 , 在这一瞬 , 忽然热了起来 , 甚至在乾
坤袋中开始微微跳动 , 华淆不动声色 , 试着朝她方向走了几步 , 可以明显感
受到寒玉警正在激动雀跃烫 。
如此明显的反应 。
华渚心中一下有了七八成把握 。
说起来 ,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神女本体 , 他素来不重女色 , 可是这一次 , 却竟也被震到了一瞬 , 一时竟然颇有些明白了 , 为何陛下与她这么多年纠缠不休 。
华渚朗声说 :“ 我们陛下得知今日是神女的继任仪式 , 特此派我过来茹贺 , 并且 , 带来了一些薄礼 。“
随着他话音刚落 , 他身后兵士将那几个沉重的箱子搬了进来 , 就地打开 。
看清那箱中之物之后 , 这些仙都被震撼了一瞬 。
南海鲛珠 , 冰海的玉器 , 北冥凤羽 , 来自古幽天蚕纱 , 加之数不清的灵药灵植 。 这样多的天地至宝 , 即便是九重零中人 , 都有几分被震揪 。
最引人瞩目的 , 还是正中用龙血织染出的那一匹赤绸罗 , 在阳光的照射下 , 那光晕似金非金 , 似赤非赤 , 据说是三界之中最漂亮的红 , 穿在身上 , 轻若无物 , 刀枪不入 , 是天地至宝 , 从前仙界世家子 , 与道侣的昏礼上 , 可以用赤绸罗缝喜帕都极为难得 , 极少能见到这样完整上乘的赤绸罗 。
“ 如何 。 “ 华渚对着白茸笑道 , “ 不知神女可否
喜欢我们陛下准备的礼
白茸垂着眼 , 淡淡说 :“ 还将军还带走 。“
「 无功不受禄 。 我无福消受 。“
她确实丝毫没有多看 。
「 无功不受禄 ?“ 华渚似乎很是诧异 , 对仙帝作握 , 莫非 , 我们从前与陡下预定好的换虏仪式不能照办了 7“
之前 , 他们传音中说好的 , 如若神女不亲自来下界何谈 , 事情就没有
商量的余地了 , 让神女过来谈和 , 是论和的前提 。
「 还望陛下不要让属下无功而返 。 “ 华渚说 。
毕竟 。 他来就九重零 , 便是为了接她与仙界的其余使者下界和谈 。
白茸不明就里 。
仙帝淡淡说 :“ 胺说过的话 , 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
仙帝温和地说 :“ 有一件差事 , 或许需要你下界一次 。“
他的灵力蔓延开 , 已经无声无息设下了禁制 。
仙帝修为深不可测 。
只有他们两人 , 可以听到对话 。
仙帝说 :“ 仙界几员大将 , 在前线作战时不慎中计被俘 , 其中 , 也包括胺的侄子禄日 , 因此 ,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 胺和妖界商谈了换虏仪式 。“
「 与妖军战役暂时还不可能结束 , 需要长线作战 , 因此 , 这一次 , 胺便答应了妖界的想提议 。“ 仙帝并未隐瞎 , 而是将事情缓缓和盘托出 。
“ 你是胺可以想到的 , 最适合走这一赵的合适的人选 , 未参与战事 , 中立 , 修为足够自保 , 并且素来与外仙界妖兽友好 。 “ 仙帝说 。
「 不过 , 你若是实在不愿 , 胺也不会勉强 。 “ 仙帝说 ,“ 那么便让司礼过去跑一赵 。“
白茸咬着唇 。
华渚在这种时候公然出现在九重霄 , 其实意有所指 , 让他们无法拒绝也没有再从中斡旋的时间 。 逼她立马做出答复 , 若是仙帝要求换人 , 他不同意的概率极大 。
白茸说 :“ 白茸受陛下照顾良多 , 感谢陛下的信任 , 作为九重零上仙 ,
这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
虽然不属于她的职责范畴 。 自从白茸从仙界归来之后 , 仙帝一直对她多有帮助 。
她不愿让他为难 。
况且 , 她想到了外仙界那些年幼的妖兽 。
若是这一次谈和仪式上 , 她可以与对面好好沟通 , 让战火迅平息下来 , 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仙帝撒销了禁制 。
华渚知她已经答应下来后 , 面露微笑 :“ 明早 , 华渚便会在南天门等候神女 。“
两界的谈和放在了六月 。
华渚暂时退兵 。
他会带着一列妖兵 , 亲自来仙界天门匝道迎接神女下界 。
这一日花神殿中的事情 , 足足在九重零流传了一月 , 说什么的都有 ,
尤其是结合蟠桃宴上妖皇与她的流言蜚语 , 说什么的都有 。
若化问 :“ 仙界如何保护她的安全 ?“
“ 贪狼和武曲会随司木一起过去 。 “ 仙帝说 ,“ 妖界自也有俘虏压在仙界 “
妖界和仙界交战各有胜负 , 沈长离麾下的两员大将也被仙界俘虏 , 一个与镜山沾亲带故 , 况且 , 贪狼和武曲的能耐也不容小麂 , 就算无法击败他 , 带一个人离开回到仙界也不困难 。
况且 , 仙界提出 , 要司木下凡 , 需要华渚留在仙界作为人质 。
妖皇答应了 。
这边不过是一个女人 , 而华渚是他麾下大将 , 他的心腹 , 左膀右臂 ,
他不可能会愿意用这样一个将才换一个不一定能留得下的女人 。
他不觉得沈长离会做这种失去理智的事情 。
白茸回到了灵玉宫 , 时间实在是过于勿忙 。
她只剩下了一晚上的准备时间 。
按理说 ,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沈长离 。
只是 , 她看了眼水镜 , 只要她不承认自己是白茸 , 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 , 况且 , 她和白茸从前模样也有不小区别 , 他如何就可以断定她是白茸呢 。
她这辈子 , 实在是不愿意再与他有任何接触 。
她盘腿在化露池边坐下 。
用剑气削下了一截桃枝 。
旋即 , 她结印 , 催动法诀 , 用簪子刺破了自己的眉心 , 她用自己眉心取出的一点精血 , 滴落进了那桃枝里 。
仙界不一定会保障她 。
她需要自己给自己准备退路 。
桃枝出了一道绯色的光 , 旋即 , 便开始逐渐扩大 , 甚至开始变化出了一个曼妙绰约人形 , 与她面容生得一模一样 , 得了那一滴精血后 , 那桃木做的傀儡 , 视线竟然
也开始变得有神 。
翌日 。
白茸没想到 , 下界的见面仪式 , 会举办得如此盛大 。
妖界过来的白羽华中停在南天门 。
这一次来的不是华渚 , 却是另外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将 , 应原身也是猛禽 , 看着和华渚神情隐约有几分相似 。
白玉华上绘制着夔龙纹章 。
白茸朝那小将点点头 。
她今日心情不要愉悦 , 便没有带着笑容 。
苍揭看看她 , 视线停止了一瞧 。
艳如桃李 , 冷若冰霜 , 九天之上冰清玉洁的仙子是什么模样 , 在看到她的一瞬 , 似乎也有了明显的模样 。
“ 得罪了 。“ 他恭敬地给她掀开帘子 , 请她上了步华 。
帘幕被微风掀开 , 隐约露出其中一道绰约曼妙的身姿 。
白羽华行进度极快 。
白茸单独坐在第一个步华上 , 使节团随在后头 。
里头散着淡淡的香 , 拉车的飞鸟通体雪白 , 没有任何杂色 。
她手臂支撑着下颌 , 淡淡看着窗外飞退后的云层 , 面无表情 。
没有担忧 , 也没有厌恶 , 只是平静 。
妖王宫 , 正殿 。
小皇子今日被打扮一新 , 早早被夫子带来了正殿 。
换上了一身白袍 , 整整齐齐的黑拔散在肩上 。
像是雪雕出来的一般 , 唇红齿白 , 漂亮得像是个人间瓷娃娃 , 清货小公子 。
沈青湖今日被刻意收拾打扮了一新 。 按他的经验 , 似乎代表着 , 会让他见到一个什么人 。
父皇没有告诉他 , 之后会生什么 ,
可是他早慧且早热 , 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 , 似乎要生标种大事一般 。
甚至 , 他竟然有几分隐隐预料得到 , 这大事到底是什么 。
只是 , 他毕竟年龄还小 , 阅历不足 , 却也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想法 。
殿中陪着他的还有好几个孩子 , 一个是阿唐 , 阿唐那一日被他抢走图脖后 , 沈青溯被罚抄了一百页书 , 闭门思过了三月 , 还上门亲自道歉 , 给他亲手洗干净了围脖 , 弄得整个虎部加上阿唐自己都很是愉悌不安 , 后来 , 沈
青溯看到他照常笑 , 阿唐都不敢和他对视了 。
这一日也是 , 他只敢缩在一个角落玩九连环 。
沈青溯有好几个陪读 , 其中有一位 , 就是来自镜山的镜山春晖 。 镜山春晖比沈青溯大三岁 , 今年十一 , 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级 。 他生得长眉细目 ,
神情很是傲慢 。
沈青溯正在念书 , 镜山春晖凑到他身边 :“ 殿下 , 你可否知道 , 你今日要见的可能是什么人 7“
沈青溯垂下的浓长的眼睦微微躯动了一瞬 , 笑着问 :“ 你知道 ?“
“ 我也是听人说 … 有可能是那个 , 从前跑掉的那个女人 。“
沈青溯笑容慢慢消失了 。
镜山春辉完全不懂察言观色 , 他出身显赫 , 是镜山赤音的亲侄子 , 镜山下一代族长 , 与一直觉得小太子脾气很好 , 几乎不怒 , 这一下自然也没注意到他表情 , 而是神秘台台说 :“ 她不是据说是个在外头干什么的 …“ 他毕竟年龄也不大 , 偷听到的东西也记不清楚了 , 不那些大人说的什么意思 ,
但是知道是个不太好的词 。
“ 会连累你名声 , 就是个奴婢 , 累赘 。 “ 他说 , “ 你说 , 跑都跑掉了 , 还让她回来做什么 , 不如让我姑姑来当你的阿娘 , 不是更好 ?7“
外头一直在传着让镜山赤音进山为妃的消息 , 但是却一直毫无动静 ,
镜山春辉为了姑姑的事情一直很不满意 。 他觉得镜山对当今妖皇有大恩 , 可是 , 如今他地位稳固 , 独揽大权 , 对镜山的回馈却完全没有那么多 , 甚至连区区一个皇后位置都不愿意给 。
镜山春晖耳濡目染 , 其实也是赞同的 。
沈青溯放下手中毛笔 , 擦了擦手 , 仰脸看着他 , 甚至笑了一下 。
唇角往上特开 , 笑得极漂亮 。
镜山春晖对他很了解 , 从小到大 , 沈青溯提起母亲的次数极少 。
他似乎先天不需要情感一样 , 天生就是冷血动物 。
这一次 , 他也不觉得他会有多在意 。
却没料想 。
下一瞬 , 他面颊传来一阵剧痛 。
沈青溯就这样 , 毫不犹豫地 , 一拳打歪了他的脸 。
他是龙 , 人形看着再文弱 , 力气也绝对不是常人能比的 , 又从小习武 。
那一拳非常重 , 没有收敛丝毫力道 。
镜山春晖只觉得天旋地转 , 半个
脸颊到牙龈都火辣辣的疼 。
他身体被打飞出去 , 牙齿甚至都松动了 , 吖出的血沫中混着几颗牙齿 。
沈青溯朝他走了一步 , 飞起一脚 , 将他又蹄飞了出去 。
那一双不染尘埃的白色云靴 , 踩在他手上 , 轻轻碾了过去 , 镜山春晖疼得脸色铁青 , 像是杀猪一样嚎叫 。
镜山春晖也是在族内娇生惯养的公子哥 , 这一辈子 , 还没挨过这种毒打 。
他惊骇地看到 , 沈青溯袖下的手腕上 , 站然也冒出了几片细碎的银鳞 。 这是龙类情绪波动极大时候会有的反应 。
他背脊蹄 , 哭着求饶 。
沈青溯居高临下看着他 , 唇微微扬着 : “ 以后 , 别再在孤的面前提起她的事情 , 孤不想听 , 也不需要听 。“
两人都身份不凡 , 周围围着的一圈侍卫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 手足无措 。
“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 这般吵闹 。 “ 不远处 , 有一道修长的倩影徐徐走了进来 。
「 姑姑 。 “ 镜山春晖哭得口齿不清 , 眼前都是重影 , 看清楚来人之后 , 鼻涕眼泪都要哭出来了 。
沈青溯说不明白 。
来人赫然是镜山赤音 。
看着雍容华贵 , 因为在富贵生活中养久了 , 比起从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变化很大 。
沈青溯整理好袖口 , 一丝不苟朝她行礼 。
镜山赤音扫视了一圈一片狼狐的地面 , 柔和地说 :“ 行了 。 这是怎么了 ? 又吵架了 7“
沈青溯说 :“ 一些小口角 。“
镜山春晖不敢说话 , 只敢偷偷把眼泪擦干 , 打落牙齿和血吞 。
“ 我知道你性情 , 必然是春辉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蠢话 。 “ 赤音温和地说 。
她在那一把胡椅上坐下 , 拙手 , 朝着沈青溯晃了晃 。
他很乖巧地在她身边坐下 。
镜山赤音伸出一只手 , 怜惜地抚过孩子柔软的乌 :“ 不要让你父皇知道了 , 不然 , 怕又要挨饿挨罚了 。“
沈青溯不说话 , 由着她抚过头顶 。
镜山赤音和他熟悉很早 。
其实早几年的时候 , 这孩子和她更亲 , 一直到现在 , 有件事情赤音一直还记得 。
那一日正巧是赤音生辰 , 她正巧来宫中述职 , 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那一日是她过生 , 沈青溯竟然派侍卫叫她去他宫中 。
赤音去了 , 却没看到他人 , 只看到案几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 。
这孩子小时候 , 性格特别安静 , 少言寡语又别别扭扭的 , 那一碗面不太好吃 , 她当时生病胃口不好 , 加之没多想 , 因此 , 就吃了几筷子 , 便先走了 。
后来 , 她透过耳目 , 才知道 , 那一碗长寿面竟然沈青溯亲手做的 , 从合面开始 , 到做面 , 都是他自己独自做的 。 那一段时间她身体正巧不太好 ,
按照人间习俗 , 生辰一碗祈福的长寿面 , 可以让吃的人无病无灾 , 一路顺遂 。
沈青溯是第一次自己生火 , 小孩的手和脸都被火烫伤了 , 起了燎泡 ,
怪不得后来那几日 , 镜山赤音觉得他有些奇怪 , 原来是他自己叫侍卫给他涂了膏药遮掩 , 怕被她看出来 。
那时的沈青溯 , 似乎把她当成是他的亲生阿娘了 。
当时 , 谣言甚嚣尘上 , 都在传 , 她就是那个生下他之后便一走了之 ,
从未见过他一次的女子 。
只是后来 , 沈青溯似乎是又通过标种途径知道 , 她不是他阿娘了 。
两人的关系恢复了从前 , 甚至更加客气几分 , 沈青溯对她恭敬且客气 , 但是却在没有之前那样给她煮长寿面的事情了 。
她不懂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
见到几个侍卫把镜山春晖带走治疗了 。
好在陛下不在 , 他严厉禁止他恩强凌弱随意殴打弱者 , 若是看到了 ,
说不定又要禁足一月被抽鞭子了 。
沈青溯平日圆滑玲珑 , 这一次却不知又这么犯起了倌 。 他低着眼 : “ 无碍 , 孤不怕罚 。“
赤音叹了口气 : “ 也罢 , 到时他若追究 , 我替你说说话 。“
她自己没有孩子 , 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 。
其实 , 她依旧很想要沈长离给她一个孩子 , 甚至愿意为此立下血誓 ,
保证不会因为这个孩子动摇沈青溯的地位 。 作为交换 , 她可以割让出镜山的部分权利 , 给他解决难熬的情期 , 帮他给沈青溯巩固地位 。
沈长离不答应 , 却也没有拒绝 。
这么多年 , 他不立妃子 , 也不立皇后 , 宫中中馈实际都是她在主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