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变得酸软,但又像被泡进了温泉水里。
因为好像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会跟他说,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他们总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可以抗过去一切,男子汉大丈夫嘛,坚强是应该的。
梁槐景眨了眨眼,忍不住笑起来,低声的嗯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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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思淮让给梁槐景的那块栗子蛋糕切得特别整齐漂亮。
面上厚厚一层条形排列的栗子泥,边缘一朵栗子奶油花,上面摆着一颗大大的糖渍栗子。
梁槐景还没来得及见过别的栗子切件长什么样,但他自作主张的将这块评为了最漂亮的栗子切件。
蒋思淮问他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去舞蹈教室,他说是,蒋思淮就问:“那你要不要吃了再去啊?”
梁槐景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应好。
然后蒋思淮就给他倒了一杯小青柑普洱茶,兴高采烈的告诉他:“师兄你知道吗?我们店要火啦!嘿嘿。”
梁槐景顿时好奇:“怎么说?”
“之前有个博主来我们店里拍探店,我看那个博主才几十万粉丝,就没有在意。”蒋思淮解释道,“前天她的视频投放了我都不知道,结果今天有好几个客人跟我和小唐姐讲,她们是看了这个视频来打卡的呢。”
她喜滋滋的笑:“肯定是视频播放得很好,转化率才这么高,居然真的有客人来打卡诶。”
梁槐景惊讶的说了声是么,又笑着跟她道贺:“恭喜。”
“哎呀,这泼天富贵终于轮到我了,老天开眼呀。”她抱着茶壶,喜滋滋的摇头晃脑着走了。
梁槐景不由得失笑,才几个来打卡的客人就是转化率高了,这人可真容易满足。
不过居然有探店视频么?他还没看过,晚上睡前倒是可以一观,他想。
栗子蛋糕味道很好,奶香奶香的栗子味,泛着清淡的甜,吃到最后,喝一口小青柑普洱茶,清口去腻。
他捧着茶杯,看到蒋思淮突然从柜台后面出来,提了两个袋子,脚步匆匆的出门,脸上还是那副兴高采烈的神情。
他忍不住好奇的从落地窗往外看。
看见她走近路灯下的路边,蹦跳着跳进一个只看得见小半张侧脸的男人怀里。
梁槐景忽然想起那天看到的她的朋友圈,盖着溏心荷包蛋的葱油面。
这就是被她亲昵称之为“奇迹南南”的人么?
不知道为什么,梁槐景忽然间觉得口腔里属于栗子蛋糕和小青柑普洱的香味瞬间淡去。
心里有一种轻微的别扭和怅然若失,就像他今天刚来店里时,发现蒙布朗蛋糕没有了,那种错过了什么的心情。
来得很突然,而且他弄不清是因何而起。
蒋淮南下班,接到妹妹的召唤,过来拿蛋糕回去给家里人。
原本蒋思淮是没打算送回家的,因为不能她爸妈和她哥吃,让三位老人在一旁看着,这太残忍了。
但是她爷爷在群里代表奶奶和姑婆发言,表示愿意提前预支这周的甜品份额,蒋思淮想想这也行,全家人一起吃她做的点心呢,她最喜欢这样的时刻了。
于是蒋淮南下班就过来了,顺道给她带了份炖汤。
“是什么汤啊?”蒋思淮接过汤,好奇的问道。
“花旗参炖乳鸽,平时工作辛苦,多补补。”蒋淮南说完,像平时那样抬手揉揉她脑袋。
蒋思淮一脸感动,蹦进他怀里,发出直击他灵魂深处的疑问:“南南呀,你这么温柔体贴的人,为什么现在还没对象啊?是因为不喜欢吗?”
蒋淮南:“……”这是什么冤种妹妹:)
他伸手拧她的脸,“给你带汤还带错了是吧,小心我下次撒一把哑药在里面药哑你,看你还戳不戳人痛处。”
蒋思淮笑嘻嘻的眨眨眼:“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嘛。”
蒋淮南一时愣了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又嘴严得很,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肯说,松开蒋思淮就要走。
“我先回去了,你要是客人不多,也早点关门回去,路上小心安全。”
蒋思淮见他一副确实有情况,但又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有一点点失望,噘噘嘴哼了声。
“南南,你这样我很伤心。”
蒋淮南一脸无语:“……我是你哥,南南是你叫的?”
蒋思淮一脸受伤:“你连名字都不让我叫了?我更伤心了。”
蒋淮南听了,立马甩手扭头就走。
蒋思淮提着汤盅,笑得前仰后合,笑完了才转身晃悠着回到店里。
唐秋燕见她提着个汤盅回来,就笑着问:“家里又给你送汤了?”
“顺路嘛。”蒋思淮嘿嘿一笑。
梁槐景隔着货架和来买东西的客人,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只看得到她脸上快乐的笑。
一时又忍不住想,那个人应该对她很好,不然她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好似眼睛都会发光。
他坐了一会儿,杯子里的茶喝完,看时间也差不多,便起身去还杯子,顺便结账。
蒋思淮笑眯眯的说:“不用啦,今天的蛋糕算我请你吃的吧。”
梁槐景一愣:“……嗯?”
见他好像不相信,蒋思淮就点点头,半是确认半是调侃:“谁叫我心情好呢。”
梁槐景眨了眨眼,脱口反问道:“是因为男朋友来了,所以心情好吗?”
这下轮到蒋思淮一愣:“……嗯?啥?”
她还没反应过来,唐秋燕就笑了,“梁医生刚才是看到思淮出去了?哎呀,那个不是她男朋友啦,是她哥哥。”
哥哥?梁槐景惊讶的看向蒋思淮,虽然没说话,但疑惑的目光很明显。
蒋思淮这时回过神来了,笑着点头说:“是呀,刚才我哥哥来了,师兄你怎么会以为是我男朋友啊?”
问完眨眨眼,神情有点揶揄戏谑。
梁槐景也眨眨眼,心里相当尴尬,好家伙,居然把人家男朋友和哥哥搞混了。
但他又不能直说自己是因为想到她发过的朋友圈,所以才这么想。
犹豫一会儿,想说她这样开朗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没有男朋友,他会误会不是很正常么?
又觉得有点唐突,不好意思说,怕她觉得他的夸奖轻浮。
于是憋出来一句反问她的话:“那你为什么……之前会以为我买点心,是有人一起分享的?”
很难说这里面没存着想抄她答案的心思。
蒋思淮可没他这许多心眼子,听了就很直接的回道:“因为第一,你买得有点多,很像两人份啊!第二,我以前在手术室跟手术的时候,听搭台的护士说啦,帅哥是留不太久的,在医学院被挑一遍,实习了在医院被挑一遍,早早就被定走了,师兄你都这把年纪了!”
博士毕业耶,虽然她实习的时候梁槐景说是科室最年轻的博士,但能博士毕业的,想必最早也二十七八岁,这又过了三年,都三张了,虽然不一定结婚了,但有对象不是很正常?
她分析得可真是有理有据。
可梁槐景却笑也不是,无语也不是。
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夸他帅?梁槐景嘴角忍不住翘起一丁点弧度,然后顿住。
什么叫这把年纪?他难道已经老了么?
这答案没法抄,毕竟他刚才就是不敢夸她才这么反问的,于是只好扯扯嘴角:“……护士说得太片面了,我们医院,男男女女,单身贵族很多,不婚的都有。”
说完到底是笑了一下,同她道别,说上课时间很快就到了。
等他走了,蒋思淮才反应过来,“……他都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呢!”
可恶,这人怎么这样啊,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她问他却扯开话题,还上课遁,真是狡猾!
其实梁槐景也觉得有点可惜,因为从蒋思淮的话里,只能确定刚才来的那个男人不是她的男朋友,却不能将对方和她朋友圈的“奇迹南南”画上等号。
可是……
梁槐景猛地回过神,觉得自己真是闲的,蒋思淮有没有男朋友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非得知道这个确切答案?
真是闲疯了,他在心里自我吐槽,决定晚上回去多整理几篇论文的文献。
练舞是件苦差事,梁槐景和杨冠他们四个,文能写病历收病人武能杀家兔小白鼠,现在却在舞蹈教室吃到了在医学院七八年都没吃到的苦头。
整支舞的动作并不难,他们只练了一个晚上,就已经记住基本动作,杨冠甚至不知天高地厚的发表狂言:“四小天鹅,不过如此,哈哈。”
回应他的,是舞蹈老师的淡淡一笑。
梁槐景当时看到,心里顿时觉得事情不妙。
“既然你们觉得记得差不多了,这么有信心,那我们就来进行第一次合音乐练习吧。”老师笑眯眯的让他们排好位置,然后把手拉上。
还不忘叮嘱他们:“别忘了动作哦。”
听过这段曲子的都知道,曲调是很轻松活泼的,节奏干净利落,说得大白话一点,就是比较快,为了踩点,舞蹈的节奏自然也是要利落的。
于是……四个新手第一次合音乐练习,过程那叫一整个惨不忍睹。
先是互相拉扯,手都在用力,试图让对方跟随自己的节奏,其次手被禁锢了,动作就很难控制得好,几个人也没有默契,有人快有人慢,互相你踢我我踢你,成年男人的力气,就算轻轻踢一脚没事,你再多踢几次看看?
“我靠!特么谁踢我?”
“还好说别人,你不也踢我?妈的,力气小点啊!”
对彼此的吐槽声不绝于耳,最后松开手时一个二个全都飞出去,累得瘫倒在地上。
老师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问他们:“怎么样,还觉得四小天鹅不过如此吗?”
大家:“……”怕了怕了。
于是大家又吐槽杨冠,说他脑子有包,挑什么曲子不好,挑四小天鹅,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更绝的是,他们是要值班的,隔两天就缺一个人,缺的那个人隔一天再来,就有可能又把别人的节奏带乱了,老师说这是正常的,多练练,慢慢就好了,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时间转眼就到十一月下旬,小雪节气过后就是感恩节,梁槐景去买面包时,听到蒋思淮跟街坊请教羊肉怎么炖才好吃,聊着聊着就变成了炖藕汤。
街坊阿姨说:“你要用西胪莲藕啊,这种藕很甜的,你要是放个章鱼和花生绿豆,就是章鱼花生莲藕汤,要是不放章鱼放排骨,用高压锅压半个小时就搞定,再放点肉丸什么的,有菜有汤,只要再煮一碗白饭就很好的一顿了,很适合你们年轻人下班回去不想做饭,又想吃住家菜的时候,听我的没错。”
蒋思淮连连点头,认真问:“章鱼是章鱼干哇?墨鱼干可不可以?”
“一样的一样的,借个味而已嘛。”
蒋思淮好好好的应,又问人家西胪莲藕为什么甜,哪个菜市场有卖。
哎呀,聊得眉飞色舞,连招呼客人都顾不上,梁槐景看了一阵失笑不已,也没打扰她,买了东西,跟唐秋燕和叶沛泽聊两句就去舞蹈教室了。
过了几天是周一,这天梁槐景下夜班,杨冠说老师有事,今天不用去练舞,大家都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总算能休息一回了!
梁槐景心情颇好的忙完工作,午饭都没在办公室吃,直接就下班走人。
他想着天气冷了,倒很适合一个人去吃旋转小火锅。
可是车开过蒋思淮的店门口时,却发现今天应该店休的店,大门开着,蒋思淮穿着毛衣和裙子,搭配围裙和雨靴,正弯腰拖着什么东西一步一步倒退着出门。
怎么也没个人帮她,梁槐景一愣,连忙靠路边停车过去帮忙。
“师妹。”
蒋思淮今天要把攒下来的纸皮之类的废品给卖了,叫了收废品的人,人家还没到,她就想把东西先拖出来。
正撅着屁股吭哧吭哧干得起劲呢,突然听到梁槐景叫她,连忙松手直起腰,有点尴尬的朝他笑笑:“嘿嘿,师兄你怎么这个时候在这儿,下夜班吗?”
哎呀,让他看到她撅屁股干活的样子,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她也不知道干了多久,脸都红了,鼻尖直冒汗,头发扎起个小揪揪,但是碎发却已经有些濡湿,贴在鬓角。
梁槐景看了眉头一皱:“怎么也没个人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