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年!”
他这一声惊到了坐在郁年对面的哥儿,他猛地回头,脸上的笑僵住了。
田遥也是一愣,但也只是片刻,很快他就没有再看他,只是走到郁年的旁边:“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郁年摇了摇头,他今日坐在这里,一盏最便宜的清茶他也没喝两口,此时的杯中还是满的。
田遥看见了,只是问他:“怎么没有点茶点?”
郁年摇了摇头:“我并不饿。”
他看到田遥的唇已经干得有些起皮,伸手把茶水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喝点水。”
田遥这才笑起来,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很快就把水喝了个干净,连茶味儿也没有尝出来。
他对面的哥儿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也不知道这样粗俗的哥儿,怎么能叫这样的人看上了眼。
他喝完水才想起来买的东西,于是把怀里的馅饼递到郁年的的手上,站起来的时候还重重地撞了那个哥儿一下。
田遥生着闷气,虽然郁年并没有跟那个哥儿说过什么话,也知道他现在跟郁年的关系还不足以让郁年跟他解释什么,但他就是气。
他瞄了一眼郁年,在阳光下看他很是俊朗,也难怪安静地坐在那里都会有人多看几眼。
如果是别人看他,田遥还会觉得与有荣焉,但偏偏是田柳,他最讨厌的人。
郁年也感知到了他低落的情绪,他的手里还捧着田遥刚刚给的馅饼。
他探身往前了一点,把那个馅饼掰了一半给他,这个馅饼中间的肉馅并不多,掰开之后有些干,田遥接过来,吸了吸鼻子。
这会儿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他还要带着郁年去看大夫,走到镇上的医馆里,一个大夫正在打盹,田遥把郁年背着放下,那大夫走到郁年的面前,只是看了一眼便说:“他这腿治不好了,别费力气了。”
田遥:……
“你还没看呢!怎么就治不好了。”田遥气呼呼的。
“我一看就知道他这腿治不好。”那大夫十分嫌弃地看着他们,“快走,别脏了我的地儿。”
田遥还想跟他理论,被郁年拉住:“我们走吧。”
“庸医,你这医馆迟早黄了。”
田遥背着郁年又去了镇上其他两家医馆,虽然说话的措辞不一样,但意思都是说,郁年的腿治不好了。
田遥有些丧气,去看郁年,郁年面无表情,不知道是喜是忧。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心情都不太好,还是郁年看着田遥生气的样子,问他:“今天遇到的那个人,你认识?”
“他以前是我最好的朋友。”田遥拍了拍牛的屁股,牛车慢慢动了起来,田遥说起以前,郁年便靠在一边,安静地听他讲话。
田柳跟田遥小时候都是一起长大的,田柳很文静,不像田遥,田遥从小跟着爹爹满大山地乱跑,但田柳很喜欢跟他一起玩,因为田遥只要在山上有什么收获,都会巴巴地送到田柳的跟前,大人们总是调笑,说可惜遥哥儿没能生成个汉子,不然就是天赐的良缘。
田遥那时候太小,并不懂这些,他只是喜欢跟田柳一起玩。
两家的关系当时也算说得过去,田遥的爹甚至动了想把田遥嫁给田柳的大哥田文的心思,被小爹骂了一顿之后才歇了这个心思,只是还没来得及帮田遥找个合适的夫君,他就出事了。
小爹从爹爹去世之后就伤心欲绝,在爹爹去世过后的一个月也撒手人寰。
自此之后田遥就成了孤家寡人,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之后,再一次见到田柳,觉得陌生了许多。
他能感觉到田柳家的人不太希望他们再玩到一起,田遥也有了自知之明,再随着田柳一家搬到镇上,他们就断了联系。
在爹爹和阿爹去世之后,田遥总要自己活下去,他有着一把子的力气,所以经常跟着村里的人去找活干。
每年刚出冬日,府城那边就会招人去给运河清淤,报酬多,人数招得少。
田遥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去的,因着他力气大,肯干活,所以管事很喜欢他。每年这个时候他都能有一笔不少的进项,他赔的钱也就是这么攒下来的。
可惜到今年,他一样跟着去,但管事的却说不要他了。
后来才知道,管事一直认为这么能干的田遥,肯定是个汉子,但却有人告发他,说他是哥儿装的汉子,说管事的用他是因为田遥跟管事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连带着槐岭村出去干活的汉子都吃了挂落,田遥不想因为自己让村里的人赚不到钱,所以就离开了。
田遥离开之后,多了个名额,恰巧就被和他们一起来的田柳的二哥得了去,田遥本没多想,哥儿装汉子确实是他的不对。
但那些说他跟管事有什么的他不能忍。
他本身是个特别喜欢说话的人,出了这事,心里堵得慌,于是在镇上买了一只烧鸡,提着想去找田柳说说话。
他走到田柳家的门前,就听见田柳在跟他的娘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