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后,云笙继续半躺在沙发上,此时,她的脑海里有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这让她去查殉情案不就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么?
当然了,在这比喻里,她才是那个不怀好意的黄鼠狼。
嗯,这么一想,云笙就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
“铃铃铃~”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舅妈,我来接,应该是封辞。”
闻言,唐明丽把剥好的桔子塞进云笙的手里,说了句:“行了,你忙吧,我找你郭姨聊天去了。”
“她那个远房的侄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没了消息,她这两天正着急上火呢,我去安慰安慰她。”
“这侄子也是不讲究,非要让你郭姨给他在京城弄份工作,你郭姨没答应,他就搞失踪,真是不让人省心。”
云笙:……
云笙边冲着唐明丽挥手,边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果然是封辞。
封辞刚和龙组回到京城,就接到了自己老爹给的新任务。
封寄余话里的这个案子跟云笙可能有些关系的意思,他一听就听出来了。
他是知道唐明丽被暗算的事情的。
这么前后一联想,这事是云笙动手的可能性直接拉满了。
所以,他一点犹豫也没有就直接接下了这个案子。
至于休息?
什么时候不能休息?
等他交待完藏区的事情,安顿好龙组后,第一时间给云笙打了电话。
“云笙,你现在有空吗?”封辞问道,“我来接你,我们谈一下殉情案的案情好吗?”
“好啊,我在家呢,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没有多久,封辞就开车到了云家。
云笙留了张字条说了自己的去处后就坐上了封辞的车。
顾文臻这会儿正在休假,所以不是一直在家的。
调他去参加调查组的电话是他妈文疏雨接的。
文疏雨接到电话后,那叫一个激动欢喜啊。
被上级点名参加某个案件,这是受到上级的重视,要提拔了的意思啊。
于是,她在电话里满口答应后,开始满世界找顾文臻。
顾文臻现在在哪里呢?
他跟曲立松在国营饭店里吃午饭呢,同桌吃饭的,还有一个穿着军装的女同志。
“顾团,托你的福,我也调来京城了,真希望我能调去你那儿,还在你的手下做事。”曲立松说道。
曲立松家里人有些关系,加上上次大本营案他也是蹭到一些功劳的。
他家里人运作了一下后,曲立松就被调到了京城军区。
当然了,职位是不变的。
但能调入京城军区,对曲立松的职业生涯来说也是一个质的飞跃了。
更让他高兴的是,舒念也被调到了京城军总院。
他们三个人又能常常见面了。
关键是,顾文臻和舒念不用再两地分隔了啊。
“顾团,舒医生为了调来军总院努力了很久呢。”曲立松笑着说道。
“恭喜你,舒医生。”顾文臻举起手里的茶杯朝舒念示意。
舒念淡淡一笑,也拿起手边的茶杯举了举,然后一饮而尽。
曲立松笑着说道:“我爸让我去拜访一个伯伯,我就先走了。”
他对着顾文臻挤眉弄眼了一下:“顾团,我们下次再聚。”
“舒医生再见。”
“再见。”舒念知道曲立松这个时候走是什么意思。
她微微咬了下唇,她对顾文臻确实有意思,也能感受到顾文臻对她也并非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然,曲立松不会认定她跟顾文臻是一对,即使他们两个人都分别跟曲立松解释过,他们不是对象的关系。
她这次想方设法在调职选拔中拔得头筹,就是想来找顾文臻的。
她想问问顾文臻,明明在军营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些默契的,为什么顾文臻调到京城来的这三年多里一次都没有跟她联系过?
要不是曲立松会时不时把顾文臻的消息告诉她,她都不知道顾文臻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文臻,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舒念鼓起勇气说道。
她就想要顾文臻的一句话,给她曾经付出的感情画一个句话或者是一个新的起点。
顾文臻不是个蠢的,他之前从来也没有把跟云笙的婚约放在心上,对于条件好的女同志,他也是有过想法的。
可以说,顾文臻从前确实是把舒念当成自己未来对象看的。
他从青山镇离开后,自觉已经完成了他母亲的交待,也帮助了云笙从原生家庭中脱身出来。
按着他的计划,原本,他是打算回去军营后跟舒念确定关系的。
但是后来任务一个接一个的做,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他的心态也就渐渐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当初在大本营的时候,云笙来暗牢救了他,他就把云笙的音容笑貌印在了心底。
当然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只是感激。
毕竟云笙表现得非常明显,她救他就是还恩的。
但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想过要跟舒念确定关系的事情了。
后来,他在京城养伤,养好伤后直接被调到了京城军区,就没有再联系过舒念。
舒念在他的眼里是一个非常体面的人,他以为她会懂他无声的放弃。
没有想到,舒念会为了他努力调职到了京城。
“舒念。”顾文臻想把话跟舒念说清楚。
“文臻!”文疏雨的声音从国营饭店的门口传进来,“快,先别吃饭了,你有新的任务。”
闻言,顾文臻立刻站了起来对舒念说道:“舒念,我有事要先走了,我们下次再约。”
舒念听到了文疏雨的话自然不会阻拦,她笑着颔首,目送文疏雨母子离开。
“妈,我去趟军营。”顾文臻说道。
他以为任务是京城军区发布的。
这样的任务是不会通过文疏雨转达的,他必须要亲自去军区领任务的。
文疏雨一把把人拉住:“不用去军营,不是这种任务。”
她满面笑容的把刚刚接到的电话说了一遍:“文臻,你说,是哪位领导眼光这么好,瞧中了你?”
“哎呦,还是我儿子有本事!”
“妈在京城里忙活了这么久,收获寥寥。”
她轻叹了口气:“妈听你的,以后不折腾了。”
文疏雨拍了拍顾文臻的肩膀:“以后啊,顾家的荣耀就靠你了。”
“妈,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顾文臻说道。
他现在脑子里都是任务的事情,就问文疏雨:“妈,给你打电话的领导有没有说其他的事情?”
“我要去哪里,找谁报到?”
文疏雨一拍脑门:“哎呦!我太兴奋了,忘了问了!”
“怎么办?我是不是耽误你的事情了?”
“没事,妈,我们回拨一个电话过去就好了。”顾文臻安抚道。
“对对对,我们赶紧回家,快!”
等顾文臻完全弄明白任务的内容,打电话给云笙想跟她商量案情章程的时候,云笙和封辞已经坐在全聚德的包厢里边吃烤鸭边聊天了。
“怎么样?云笙怎么说?”文疏雨问道。
“电话没有人接,云笙应该不在家。”顾文臻回答。
“妈,你别急,我先去一趟派出所了解一下案情的经过,晚点再找云笙也是一样的。”
“好,那你快去!”文疏雨催促。
全聚德包厢。
封辞给云笙包了一小盘烤鸭,又把酱移到云笙面前示意她吃。
“藏区那边的事情已经了结了。”封辞说道。
“比我预期的要快很多啊。”云笙拿起包好的烤鸭蘸了些酱放进嘴里。
“藏区也有不少聪明人的。”封辞笑着说道,“木扎的事情,瞒不过藏区当地有权有势人的眼睛。”
藏区那边很多人都知道木扎他们干这要命的事情赚了很多钱。
他们不眼红吗?
眼红的。
但是聪明人都会守住自己的底线。
封辞他们就是这些守住底线的聪明人看到的曙光。
原本,单纯靠龙组和驻军,藏区的事情确实会把他们牵制住,没个一年半载的,藏区的事情根本解决不了。
而且,他们也不能保证藏区那边完全不发生动荡。
但有了这些聪明人的加入就不一样了。
他们本来在藏区就不是无名之辈,有龙组和驻军的肯定与支撑,他们更加的名正言顺。
他们其实比龙组和驻军更期望藏区能安稳。
多方努力,互相协助,藏区的事情才会这么快就解决。
云笙边听边点头,没有了井边桥这根搅屎棍,藏区那边在驻军和那些人的努力下,肯定会一直安稳的。
说起井边桥,两人就又有了新的话题。
这包厢的私密性很好,但封辞仍旧把声音压到了最低,他又略略凑近了一些云笙,问道:“井边桥?”
云笙咽下烤鸭,看向封辞微微点了点头。
搞死井边桥的事情,是她在去大使馆找人的时候临时决定的。
干了这一票后,她通体舒畅。
她很有信心,即使有人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最后也会像上次的炸飞R本客车一样,没有证据,不了了之。
但是,这个事情瞒不过跟她亲近的人。
她觉得以她舅舅和封叔叔的职业敏感,他们估计已经猜到了一些。
但他们也就只会猜测,不会去证实。
看殉情案现在到了她和封辞手里,就知道他们的意思了。
不过,她不会瞒着封辞。
除了她跟封辞之间即使没有男女感情也是三观非常一致的战友外,他们还曾经一起策划并炸飞过客车。
这两件事情其实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的。
关键,她也不觉得这件事情有瞒着封辞的必要。
以封辞的专业性,这事他有了怀疑,就不会查不出来。
这种调查既浪费时间,又没有意义,还有可能被人钻了空子,到时候,局面不好控制。
既然封辞问了,那她就认了呗。
反正她做的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封辞当时如果在场的话,估计还能帮她望风呢!
见云笙点头,封辞失笑,果然,他就知道云笙不会瞒着他!
“收尾都收干净了吗?”封辞又问道,怕烤鸭太干,他还给云笙开了瓶汽水。
云笙接过汽水,点点头,很自信地说道:“全程碾压式胜利,没有任何痕迹。”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忽然笑出了声音,见封辞看过来,云笙笑着把自己了解到的,她离开后的场景跟封辞说了一遍。
听了云笙的描述,封辞都能想象那几位出警的公安同志有多无语了。
尤其是那张云笙伪造的“遗书”。
想到“遗书”,封辞神色微微严肃了一些:“那‘遗书’上的字迹?”
“不用担心那个。”云笙非常有把握的说道。
她在白纸上撒了药粉,那些字迹应该都已经消失了。
这点,他们待会儿去派出所交接资料的时候,公安同志应该会跟他们说明的。
而且,这白纸上面字迹消失也不会有人想到她,因为佐木举职业的特殊性,平房里有很多各种各样的药材和药材粉末。
只要仔细搭配,总能搭配出能让墨迹消失的药方的。
听了云笙的解释后,封辞就笑开了,他就知道云笙即使是临时起意,也会把事情做到极致。
井边桥和佐木举确实罪该万死,云笙除掉他们,封辞只有大快人心的。
接下来,他就跟云笙商量要怎么把这个事情彻底圆过去。
封辞的意思是顺势而为,彻底坐实了井边桥拉着佐木举殉情的事实。
云笙点头,她也是这个想法,不过:“我听舅舅说,山下流指名道姓要顾文臻加入调查组,一起负责这个案子。”
“顾文臻这个人很较真。”封辞说出了自己对顾文臻的评价。
清缴大本营那会儿,他跟顾文臻合作过,顾文臻这个人,怎么说呢?
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军人,性格也稳重,可跟他稳重的性格相反的是,他做事略有些急功近利。
封辞别的不担心,他就担心,他跟云笙给出了完整的证据链后,顾文臻在各种考量下不肯轻易结案。
到时候,徒增事端。
另外就是封寄余也跟封辞提了一嘴对山下流选择顾文臻这个人加入调查组的原因。
他觉得整件事情还是要快准狠地解决才是。
云笙表示认同,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噶了井边桥和佐木举,但也不希望事件扩大。
两人定下计策,吃完烤鸭后,就准备去派出所交接了。
至于顾文臻,他肯定也会去派出所了解相关事宜的,他们估计直接就能在那里见到人。
果然,他们到了派出所的时候,顾文臻已经在了。
他见封辞和云笙一起过来,眉头微不可查地拧了一下后,又瞬间恢复了正常。
“封辞,云笙,好久不见。”顾文臻主动打招呼,“没想到,我们还有合作查案的机会。”
“好久不见。”云笙和封辞也同样打招呼。
见他们人都到齐了,原本负责整个殉情案的公安同志就拿出档案袋和证物袋,叫上另一个同事做见证人,开始交接资料。
公安同志边打开档案袋和证物袋,边解释:“这些东西都是在案发现场收集的相关物证。”
“这张白纸上原本是井边桥手写的遗书,说明了是他因为求爱不成,在两人喝的水杯里下毒殉情的始末。”
“这什么都没有啊?”顾文臻疑惑问道。
“对,根据我们对现场物证的收集,平房里有数量很多的各类药材,药粉以及成品和半成品的配方药。”
“这些药,我们已经请军总院的专家们在分析成分和药效了。”
公安同志继续说道:“目前能确定的是,这张白纸上字迹的消失可能跟平房里的药材有些关系。”
“有没有可能是凶手用特殊墨水写的所谓‘遗书’?”顾文臻立刻抓住问题的关键。
公安同志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性,所以,跟你们交接完了资料后,我建议你们把这张白纸也送去军总院,让那边的专家一起分析一下。”
闻言,顾文臻眉头紧缩:“你们没有第一时间拍照存证吗?”
公安同志摇头:“来不及。”
“我们准备拍照存证的时候,字迹已经消失了。”
顾文臻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我怎么觉得是凶手算好了时间让字迹消失的?”
公安同志看了顾文臻一眼,显然,他很奇怪顾文臻一口一个凶手的。
这件事情,大家其实都默认“殉情”是最终的结果了。
不过,顾文臻想要查出真相无可厚非。
于是,公安同志又耐心地解释了一下这张“遗书”身上发生的事情。
“这张遗书到我们手里的时候已经在救火的群众手里过了一遍。”
“也就是说,这张白纸极有可能跟平房里的药物有过接触。”
“另一个,我们查到平房起火的原因是火星子燎到了柴垛上。”
“这个过程其实是不可控制的。”
“还有就是周围邻居发现平房起火到救火,到火势被扑灭的这个过程,其时间也是不可控的。”
“所以,我们一致认为,顾同志你口中的‘凶手’应该算计不到这么精确。”
最后,公安同志说道:“当然了,最终这起‘殉情’案的真相是什么,还是要看你们查证的最后结果的。”
“所有的物证都在这里了,现场那边,我们有同事守着,你们可以随时过去查看。”
“好的,谢谢。”顾文臻说道。
之后,他们签了交接登记就准备去一趟军总院,把灰扑扑的白纸拿去那边解析字迹消失的具体原因。
整个过程,云笙都非常淡定。
她虽然称不上算无遗策,但她能肯定,现场,她绝对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破绽。
倒是顾文臻一口一个“凶手”的,确实让她挺意外的。
不过,云笙也不介意就是了。
杀R本人,她骄傲。
顾文臻没有车,一行三人就坐封辞的车去的军总院。
他们在赶往军总院路上的时候,舒念已经到了军总院报到了。
正好,殉情案那边要分析的药材实在是多,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舒念报完道就被分配去负责药材分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