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在京城游走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唐望的消息。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有亲人在世上!
他当年从军队退下来的时候,其实是去老家找过他大哥的。
结果,村里人都说他哥没有回去过村里。
当年他跟他哥是先后参的军,之后跟着部队到处迁徙,兄弟俩就失去了联系。
但是,他们从前约定过,有了后代无论男女,他哥的孩子叫唐展,他的孩子叫唐望。
意为展望未来。
他一直是孑然一身的,自然用不上唐望这个名字的。
但现在,这个名字有主人了!
这事就两种可能,一个是巧合,同名同姓了。
另一个,就是他哥有了孩子,还用了“唐望”这个原本属于他孩子的名字!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哥一直想着他!
连孩子的名字原本都是他孩子的!
唐沛太感动了。
大哥的孩子叫着他孩子的名字!
那就是他的孩子!
唐沛就在京城打听了起来。
其实唐望的身份真的要查,也不是查不出来的。
一则唐望当年出现在云家的时候已经一岁多了,唐明丽肚子有没有大起来,当时的邻居都是有目共睹的。
二则,云家没有瞒着唐望,没有刻意去消除过他来的云家的轨迹。
唐沛本就是侦查兵出身,在京城又有一帮觉得他义薄云天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兄弟,要查唐望的身份并不难。
不过,唐望的身份是他亲自去查证的。
他可不希望唐望的存在被大本营里的人知道。
等确定了唐望的身份后,他就开始给唐望写情信。
当然了,他不是变态,他只是在信纸上动了些心机,想着如果唐望没有扔掉这些莫名其妙的情信的话。
有一天,他也许会发现他这个二叔。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他估计已经去陪他大哥了。
唉!
情信是假的,但思念是真的啊。
他叫唐望啊,这是自己孩子的名字啊。
他大哥不在了,这就是他的孩子。
藏在那些情信里的内容,除了他的情况和大本营的情况外,最主要的就是他藏钱的地方了。
这些钱都是他从前没有用掉的工资和津贴,都是干干净净的。
他希望自己的遗产能给自家的孩子。
总之,唐沛在寄情信的时候,完全就没有想过唐望可能很快就会发现情信里的秘密这个可能性。
云笙放下手里的情信,有些无言以对。
所以,唐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给自己的柜子上锁,和他二叔唐沛的自以为是的“情信藏谜”其实是异曲同工吧?
是吧?
这两人应该是亲叔侄实锤了。
所以,有没有可能,唐望不是失踪,而是因为发现了情信里的秘密,准备去找他二叔去了?
然后,他又因为他二叔的身份暂时没有办法证实,怕他二叔的存在会影响到云家,所以,准备偷偷摸摸去。
他还一再叮嘱好友卫胜,不要因为他的事情去打扰云家。
逻辑通!
那么,问题来了。
决定偷偷摸摸去见唐沛的唐望,应该是最怕自己的行踪被人知道的。
那他为什么不完成卫胜的嘱托后再走呢?
他要是老老实实把卫胜托付的事情办完,给卫胜反馈后再去找他二叔,不是更好吗?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下意识认为他在火车上,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惊动这么多人了。
云笙看着信纸沉思。
那么,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唐望原本的计划确实是偷偷摸摸去一趟边疆去找一趟唐沛的。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知道他收到了什么消息,需要立刻赶往边疆,根本来不及跟卫胜交待什么,就直接赶时间走了。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唐望他是非自愿地离开这里的。
情信的事情让唐望走进了大本营那拨人的视线里,他因为某种原因被人劫持着去了边疆?
因为他走的时候不是自由人,所以,他没有办法完成卫胜的嘱托,并给予回馈。
云笙把情信收好,他觉得两种都有可能。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算算时间,唐望现在应该还在去边疆的路上。
这么一想,云笙就有些坐不住了。
刚刚情信里可是说得明明白白的,边疆那边的大本营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唐望无论是哪种方式过去的那边,都可能没有办法全身而退的。
想到这里,云笙带着汽车直接出了空间,然后一路往边疆方向追去。
唐望还在青山镇的可能性非常小,云笙决定直接往边疆去找人。
至于青山镇这边,管营长都带着人地毯式搜索了好几回了。
她之前也感应过那边没有异常的空间波动了,唐望要是真的在附近出事,绝对不可能一点线索也没有。
另外,管营长跟她说过,在唐望失踪的那阵子,没有军人去买过火车票。
也就是说,要么唐望穿便装买了火车票,走人了。
要么,他就是通过其他交通工具离开这里的。
她在青山镇待过不短的时间,他知道离开青山镇要么是坐火车,要么就在路边随意拦住一辆大巴。
但大巴的终点站就在市区。
唐望坐大巴没有意义。
这么一推测,云笙得出的结论就跟刚刚的一致了。
唐望已经离开青山镇了。
不过,云笙更偏向于唐望离开的时候就不是自由人了。
很可能,他那位二叔别出心裁的传递信息的方式被人发现了。
唐望和他二叔估计都有危险!
想到这里,云笙就开始脚下用力,把油门踩到了底。
无人的山道上,云笙的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急速冲向边疆的方向。
边疆,封辞和顾文臻决定再次潜入大本营。
这回,他们说好了,没有特殊情况不行动。
最好的结果就是弄清楚谁是供货人,然后全身而退。
同样约定好手势暗号后,封辞和顾文臻再次潜入大本营。
大本营一栋华丽的房子内,一个看着沉稳严肃的中年男人正问自己的手下事情。
“飞哨稀罕的那个小年轻请到了吗?”项隐问道。
“项爷,人已经在来大本营的路上了。”手下恭敬回答。
项隐揉了揉额头,希望是他想多了。
飞哨跟他是生死兄弟,他实在不想怀疑对方。
但是,他项隐的身份跟他的名字一样,一向隐蔽,没有人出卖他的话,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大本营还有个供货人的。
他们的几条供货渠道都被军人给捣毁了,这会儿,那名军人还潜进了大本营,还真是不怕死。
“等人到了之后,先带到我这里来。”项隐说道,“等我确定了人没有问题后,再送去飞哨那边。”
“是!”
“出去吧。”
“让大家最近都表现得正常一些,那个潜进来的军人暂时不要动。”
“是,不过。”手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个军人砸了我们很多人的饭碗,有人不想他活着走出大本营。”
“把我的命令传下去,不准动那个军人。”项隐重复道。
“是,项爷!”
手下走后,项隐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潜酌了几口。
那些军人,他要留着试探飞哨的,可不能现在就被抓住。
项隐一口闷了红酒,如果飞哨真的有问题,就等飞哨稀罕的那个青年军人到了后,全部一起处理吧。
项隐看着外面擦黑的天色,他一向避讳华国的军人,从没有想过要跟他们对上。
主要是,他很明白,一旦跟军人们对线上了,最后失败的人肯定是他。
飞哨一直以为自己是受了他的影响才会对华国军人退避三舍,其实不是的。
他特么的本身就不想跟华国军人对上。
没有其他理由,只是因为干不过!
他真的很不能理解华国军人的执着和操守,放放水就让他在边疆安稳过着怎么了?
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有意思吗?
呃,这很难评,打击罪犯啊,谁会放水的?
只有除恶务尽的好吗!
秉持着除恶务尽想法的封辞在黑灯瞎火的晚上,再次潜入了大本营。
之前,他隐隐觉得他跟顾文臻能顺利游走在大本营里实在有些违和。
这回,他决定再次潜进来,也有试探自己之前想法的意思。
如果他们两次都能什么人都不惊动,顺利进出的话,那说明大本营里可能要有大变动了。
这个大变动很可能跟已经深入潜伏在大本营内的同志有关。
他很可能已经暴露,或者,正在暴露的途中。
如果可以,他很希望,无论他跟顾文臻能不能全身而退,这位同志都不要现身。
封辞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本营中心,想了想,最终还是顺着阴影潜了进去。
如果可以,在那位同志暴露之前找出供货人制服,也许,可以顺利清缴大本营。
云笙知道唐望消息的时间毕竟有些晚,山道上的痕迹早就被覆盖破坏。
所以,云笙心里虽然笃定唐望大概率是往边疆去了,但一路追来,都没有正向的任何反馈。
不过,她跟着封辞出过好几次任务了,知道要不骄不躁。
当所有的可能性全部排除后,就坚持最后得出的那个无论是可能的,还是不可能的结果。
云笙深吸一口气,猛踩油门继续往边疆的方向追去。
离云笙很远的地方,唐望昏迷着被塞在后座,开着车的人满脸严肃,目不斜视往大本营赶去。
“熊哥,项爷不是很忌惮华国军人的吗?这次怎么?”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凌木神色严峻地问道。
他看了眼后座没有动静的唐望,担忧道:“咱们这属于挑衅了吧?”
“我怕,到时候大本营会保不住呢。”
熊山猛踩油门,暂时没有理会凌木的话。
他心里对项隐的行为是有些猜测的。
项隐应该是觉察到了飞哨大哥在大本营里声望越来越高,所以,想找借口削弱他的势力,或者说,把挟持军人的事情甩到飞哨大哥的身上。
这样一来,飞哨大哥就会跟军人对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力来经营大本营里的事物。
他看了眼凌木,这家伙是项隐的死忠,他的推测不能跟凌木说。
但是,他看了眼后视镜,他得想个办法,不动声色地把这军人放了。
不然,真把人带进了大本营,飞哨大哥那边就被动了。
他扫了眼凌木,这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毒药,这么壮实的军人竟然一直没有醒过来。
“凌木,这人一直这么晕着不会出问题吧?”熊山说道,“飞哨现在可稀罕着,这人要是在我们手里出了问题,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熊哥放心,我用药保管出不了岔子。”
“再说了,这几天,你都有给他喂东西吃,人最多受些罪,不会出事的。”
“我就拿干粮和着水硬灌几口,这么多天了,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吧。”熊山有些担心地说道,“不然,你把人弄醒看看?”
“别了吧,熊哥,咱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把人抓住的,要是把人弄醒了,回头再跑了,我们可交不了差了。”
“你说的也对。”熊山见凌木不肯把人弄醒,也就没有再坚持。
“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接下来换你开车。”他又说道。
“行,熊哥,听你的。”
熊山暗骂,真听他的怎么不把人弄醒?
靠边停车,熊山直接从驾驶室下来,边啃着干粮,边观察周围的情况。
他之前已经悄悄变道往看着热闹的山道上开了,怎么周围还是没人没车的?
这种情况下,他就是想办法把人扔下,也不行啊。
万一人被野兽啃了,到时候不都是他的锅吗?
别的他不管,他不能让飞哨大哥伤心了。
那可是救过他命的生死兄弟!
熊山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得想办法让凌木把人弄醒了再放走啊。
他这个时候真的很想拍自己一巴掌,当时怎么就信了项隐的邪了,一门心思想给飞哨哥整个惊喜呢!
屁的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凌木倒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现在就是愁,这军人只要进了大本营,项隐那边就是跟军人宣战了。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要给自己找条后路啊。
从前跟着项隐,对他忠心耿耿,那是因为跟他有肉吃。
现在不行了,外头的好几个据点被华国军人端了不说,项隐还主动抓了军人。
这人前脚进大本营,后脚,大本营就能被华国军人团灭了啊。
他可一点没有夸张的。
那什么,他靠着卖蓝色小药丸,人缘那是杠杠的,大本营的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他。
大本营已经被军人锁定了。
这会儿,那些军人指不定已经摸到他们的老巢了。
他这回自告奋勇出来接了抓人的任务,也是想避开那场巨大的变故。
要是他们回到大本营的时候,大本营已经被平了,那他就把后座的人弄醒放了,直接开溜。
要是大本营抗造,他就把人交给项隐,再拿一笔奖励后开溜。
反正,在他知道军人已经开始清缴外头的运货渠道后,他就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他羡慕地看了眼猛往自己嘴里塞干粮的熊山,有时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挺好的。
没有察觉到危险靠近,就这么傻乐着一天是一天。
熊山是不知道自己被凌木归纳到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类人里边的。
不然,他分分钟让凌木知道什么叫四肢发达。
正好了,他不用想东想西,直接趁着对凌木四肢发达的时候搜身,把解药搜出来。
熊山啃干粮的动作一顿。
能不能下回轮到他开车的时候,找个角度把凌木创晕了,直接搜解药?
熊本觉得,可以一试。
一路追过来的云笙不知道,这俩绑匪快内耗了。
山道无人,她的车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没办法,从唐望失踪到她追过来少说也有大半个月了,她现在都没有办法判断唐望还行不行的。
唐望:……感觉行还是行的,主要是太饿了。
大本营里,外号飞哨的唐沛正在一字一句写着让自己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情信。
他一边写,一边对唐望说着抱歉。
希望自己的行为不会给他带来困扰。
唐望:……请看我现在的处境!
“飞哨哥,又在给你的小情人写情信啊?”手下溜溜达达进来,凑过头来想看看有没有比上次还肉麻的内容。
“滚!”
唐沛把信纸挡住,问道:“那两个潜进来的军人怎么样了?”
“按着您的意思,放水当看不见。”
“不过,他们也确实厉害,要不是我们这儿全部是熟面孔,保不齐还真被他们混进中心来了。”
“我一早就跟你们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要跟华国的军人对上。”唐沛说道,“我们是求财,最好的是安稳财,打打杀杀的别沾边才好。”
“飞哨哥,你说的是,我们都是这么人为的。”手下说道,“但是,项爷那边,最近好像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了。”
“他是老大,损失了一条线就是割他的肉,他当然着急了。”
“可再急也不能跟军人对上啊,这不是找死吗?”
“咱们从前跟军人对上,哪次是嬴了的?”
“大本营都迁到边疆了。”
“飞哨哥,项爷前两年不是已经被你劝好,不再跟华国军人对线了吗?”
“怎么最近想法又变了?”
“咱们大本营要保不住了吧?”
唐沛心说,喏,这就是他卧底这么多年的收获,成功给犯罪分子洗脑,让他们知道,在华国的土地上,什么人是不能惹的。
他打开地图,指着边疆边境线外的一个地方,说道:“大本营没了,咱们就往这里迁。”
“这儿?这儿都出了华国边境线了。”手下惊讶中带着些不乐意,“飞哨哥,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啊。”
选这个地方当然是祸水东引啦。
让这帮人去其他地方祸害,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如果侥幸自己的身份一直没有被发现,等他搞不了事的时候,倒还是可以试着选一条退路的。
当然了,他不会去找唐望,免得给他留麻烦,他就想在华国找个地方终老。
想到这里,他指着地图的手就加重些力道敲了敲:“咱们只是赚钱,在哪里赚不是赚?”
“但是,华国的那些渠道怎么办?”
唐沛就斜睨了手下一眼:“你觉得项隐跟军人对上后,华国还会有咱们的渠道吗?”
手下:……那必然是没有的!
这么一想,好像去边境线外也不错的样子。
反正都是重新开张,找个没有那么多硬骨头的地方,他们开张会更加顺利一些吧。
“你去看着点,项隐如果真的要动手,尽量把人放走,咱们可犯不着鸡蛋碰石头。”
“哎,我知道了。”手下说道。
“怎么还不走?”
“那什么,其中一个军人的踪迹,咱们的人没盯住,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看,碰上高手了吧?”唐沛幸灾乐祸道,“让项隐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飞哨哥,那军人要是找上项爷,兄弟们就没有办法了啊。”
“急什么?”唐沛说道,“他要是真的潜到了项隐身边,自然会有动静闹出来的。”
“到时候,咱们再过去也来的及。”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记住,不要动刀动枪的,咱们都要走了,别给人家追着我们的理由。”
“知道了。”
手下离开后,唐沛脸上轻松的神情收敛了起来,也没有心思写情信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看向窗外。
希望那个同志不会真的摸到项隐那边去吧。
那家伙怕死,身边可是围了不少高手的。
封辞隐在阴影里,判断哪个方向有可能是供货人所在的地方。
同时,他心里的猜测也在这次的试探中得到了证实。
之前有几次,他故意露出破绽,巡防的人直接当成没看见,还能说他们不专业。
但他敢用他绝佳的视力发誓,他之前真的有看到其中一个巡防的人并不十分隐晦地给他打了个手势,让他赶紧离开!
封辞对潜伏在大本营的同志佩服地五体投地。
体感,这大本营,他们没来,也存在不多久了的!
大本营:……合着它是个大怨种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