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一下,如果他身故,魂魄由这宝物牵引着去了其他的世界,这不就是另一种形势的永生了吗?
不过,这个推测,就只是推测,他总不能为了验证这个推测把自己噶了吧?
他知道杨凡和单信对他有异心,又知道他们的目标都在药方身上。
于是,他索性让他们误会自己找到了长生不老药方,还让他们知道,记载药方的载体本身就是长生不老药最重要的主药。
这样,就不会有人一直盯着他缺失的下摆看了。
他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中,保下了玉珏,卜甲,和写着长生方的衣摆。
后来,他回到秦都,知道始皇帝已经驾崩,自己没有了靠山。
他把长生方的药方记住后,便潜入了自己的秘库,把誊抄好的长生方一并放了进去。
如果他的同门进来,也能共享这份药方。
之后,他就开始满世界寻找长生方上记载的药材。
至于玉珏和卜甲,他一直是随身带着的,他很想再一次魂魄离体去不同的世界看看。
可惜,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成功过。
原本以为,他会在某一天找齐药方获得长生,然后顺带着让同门们也获得长生。
谁知道始皇帝驾崩才两三年,秦国就乱了。
他担心同门,结束游历,回到了云梦泽。
结果,同门离散。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和几个同门会和。
“其他人呢?”徐福焦急问道。
“失散了。”会和的同门沮丧地说道。
“有没有约定好相聚的地方?”徐福又问。
同门摇头:“来不及约定。”
“是我树大招风,连累了你们。”徐福自责感叹。
“师兄别这么说。”同门说道,“是有人刻意针对云梦泽,妄想取而代之,才会趁着乱局对云梦泽出手。”
“云梦泽本就一直在多方势力的觊觎算计中。”
“师傅他老人家早就算到了这劫,所以,在大军压境前让大家离开云梦泽了。”
“他老人家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他老人家有没有交待什么?”
“没有,他留下“各安天命”四个字后,就走了。”
和几个门人会和没有多久,他就发现,有好几方势力都在寻找他们。
他知道,这些人里有些跟杨凡和单信有关,他们必然是把他为始皇帝找到了长生不老药的事情告诉了这些人。
他立刻就意识到,他把新的麻烦带给了所有散落各地的鬼谷门人了。
而另一些人,则是想赶尽杀绝鬼谷门人好取而代之的人。
鬼谷门人,危!
徐福是个很有决断的人,他知道乱世之中想要和师兄弟们全部重逢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且在多方势力的虎视眈眈下,没有了强大靠山的鬼谷门人贸然聚在一起反而会增加被人一锅端了的危险。
他相信以鬼谷门人的手段不会轻易被人算计了性命去。
可他也不得不防备着万一。
于是,他跟会和的门人们开始日夜默写鬼谷各种技能要点,把这些传承放入徐公宝库后,他盯着手里的玉珏和卜甲良久良久,久到日升月落了几回,他才做下了决定。
能循着线索寻找徐公宝库的,大概率是鬼谷门人或者是其后人。
与其让这玉珏和卜甲有落到他人手里的可能,不如用它们做局,既能隐藏玉珏和卜甲真正的特异之处,又能给门人和后人一次奇遇或是长生的机会。
反正,他试过了,他不行。
便宜了外人不如便宜自己的同门。
但他又担心这两件东西会一同落入他人的手中,意外得到机遇。
他就把玉珏放在明面上,把卜甲藏在了暗处。
这玉珏和卜甲徐福每天都要参悟,上面的透光小孔,他早就发现了。
在定下计策后,他就透过小孔的光影以书写生平的方式,把所有的秘密写进了绢帛中。
最后,就是云笙知道的最后一步:设计杨凡和单信这俩工具人的事情了。
云笙的脑子有些混乱,所以,她的重生是不是和卜甲有关?
云笙猜对了。
玉珏卜甲,玉珏是介质,卜甲是核心。
两者结合在一起能带着人的神魂游历各界。
若只有玉珏,那就只是个普通的玉珏。
若只有卜甲,在特定情况下,能带着关系者的魂魄穿越时间洪流去到跟关系人有关联的时空。
云笙那个时候就是被卜甲带着在时空中穿梭着,然后意外撞上了小世界记事。
因为这个意外,云笙的魂体醒了过来,在记事空间里看到了小世界记事。
于是,她误以为自己上辈子的人生就是一本书。
其实不是的,跟书完全没有关系。
只是每个小世界都会用其天选之子的重要经历来命名。
云笙所在的小世界,天选之子是南糖。
云笙:……什么眼光?
云笙踹翻了小世界记事,扰乱了时空节点,卜甲和她直接回到了她的出嫁前。
所以,如果不是她那个时候太过气愤踹翻了小世界记事,她很有可能去自己都未知的世界喽?
云笙觉得,知道了这些后,自己的脑子都要糊了。
信息量太大,云笙决定缓缓。
这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多思多想没有意义。
现在,她更加想知道,这枚玉珏卜甲还能不能带着人的魂体穿越。
她刚刚可是在玉珏和卜甲上都抹了血的!
这么想的下一刻,云笙眼前一黑,人就出现在了一处云雾缭绕,繁花似锦的地方。
没过多久,她又在空间里醒了过来。
原来,这玉珏卜甲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法器。
只有上古神脉后裔的血才能开启,并且只能各开启一次。
云笙是祝融氏的后人,祝融是上古火神,所以,她的血能开启卜甲一次,也能开启玉珏卜甲一次。
徐福应该也是上古神脉后裔。
这么一来就能解释了为什么上辈子谢家人拿到卜甲后,什么都没有发现的原因了。
云笙猜想,上辈子,谢家人应该是先得到了徐公宝库里的宝藏。
然后,谢集并没有在里面找到长生方,或者说,找到了,但那个只是徐福猜想的长生方并没有达到谢集想要的效果。
谢家的日益强盛壮大和他的日薄西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越发不甘心就这么老死。
于是,他开始花费巨大的人力物财力寻找跟徐福有关的其他线索。
最后,他找到了卜甲。
结果,却解不开卜甲的秘密。
当然了,他肯定也滴过血,用火烤,用水煮,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但因为他没有特殊血脉,所以他一直都解不开卜甲的秘密。
以至于,他以己度人,觉得这卜甲恐怕就是徐福拿出来故意误导世人,藏住徐公宝库的障眼法。
最后,这枚看似非常神秘上档次实则无用的卜甲就被随手扔给了上门“打秋风”的南糖。
最后的最后,到了云笙的手里,成为了她重生的契机。
云笙:……就问南糖她气不气吧!
云笙的猜想和事实相去不远。
云笙捂住脑袋,深深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事情好复杂!
怎么会这么复杂?
不愧是传承了数千年的华夏,在人们不知道的角落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未解之谜啊!
云笙躺在空间的地上,忽然很庆幸自己是云家人,是祝融氏的后人。
不然,即使她最后阴差阳错得到了卜甲,也没有办法重生逆袭。
这玉珏卜甲才是徐福口中真正的长生之谜所在吧。
这一想,云笙也就豁然开朗了。
她不是完人,从京城千里迢迢风餐露宿赶来寻找徐公宝库当然是有目的的。
除了那些古董宝物外,她最期待的,当然也是传说中的那份能让人长生不老的药或者是药方了。
身在红尘之中,又历经几次奇遇,还能重启一次人生的云笙其实对这份药方的执念不会比谢集少多少。
但是,她知道克制,也知道人不能太过贪心。
所以,虽然她手上关于徐公宝库的信息越来越多,长生仿佛也离她越来越近。
但她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去寻找。
因为她有些害怕这份传说中的药方就真的只是传说。
她怕自己最后会失望,会执着,会陷入谜瘴。
她现在的人生是肉眼可见的辉煌灿烂,她不想因为贪心,因为执念毁掉。
云笙双手捂住脸颊,低低笑出了声。
这样就挺好的,她想。
至于徐公宝库里徐福凭借着记忆誊写下来的长生方,刚刚神游了一遭的云笙很清楚,那不是长生方,就是一张延年益寿的长寿方。
这么一看,当年杨凡和单信忽悠魏家的话,倒是歪打正着成了现实。
若是他们两个人知道自己汲汲营营一辈子,甚至让自己的后人一直寻找的长生方其实就是他们自己口中的长寿方。
且他们能得到关于徐公宝库秘密的相关线索也不是因为他们本人有多厉害,多会算计筹谋。
而是,他们很荣幸的被徐福和同门们选中,做了承接徐公宝库秘密的工具人呢。
这些事实,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们被气得半夜从棺材里蹦起大骂鬼谷门人一句“有病!”呢?
噢,也不能这么说,那徐公宝库里的金银宝贝也是无数人毕生所求的呢。
只能说,鹿死谁手,就看谁技高一筹。
云笙放下捂着脸颊的双手,神色舒缓,眼神清明。
显然,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把已经再次分开的玉珏和卜甲拿在手里,准备把它们收好。
下一瞬玉珏和卜甲化成了灰烬。
啊这?
就挺突然的!
云笙看着手里的灰烬愣了愣,想了想,最后,把它们埋在了那株超级大人参的旁边。
都是她的宝贝,就互相陪伴着吧。
她深深吐了口气,胡乱捋了把头发,把已经半干的头发往后顺了顺,拿好手电筒,出了空间。
“云笙!你在哪里?”
一出空间,云笙就听到了封辞的呼唤声。
“我在这里!”她大声回答。
能一出来就听见熟人的声音真好,云笙心想。
封辞的呼唤声让云笙彻底从刚刚有如虚幻的场景中脱身了出来。
“呼~”要继续寻宝,好好生活喽!
“云笙!你是不是在里面?”封辞往深坑里有规律地打着手电筒。
云笙感觉到头顶有光明明灭灭,抬头一看,确实有人在朝她打光。
呃,好在,这光的颜色不是绿的。
云笙对这个还是挺敏感的。
“封辞,是你吗?”封辞传进坑底的声音有些失真,云笙确定道。
“是我,云笙,你别急,我想办法把你拉上来。”
云笙看了看周围的石壁,对着封辞喊道:“不用了,我直接爬上来就行。”
说完,她扯下头绳,把手电筒固定在自己脑门上,确定落脚点后,就开始往上爬。
形象不形象的不重要,顺利离开坑底才重要。
云笙往上爬了一段后,封辞就看到了光亮,他立刻把手电筒挪了挪方向,帮云笙照明。
“云笙,手给我!”
封辞见到云笙后,立刻把手伸了过去。
云笙一把握住,封辞用力,把云笙拉了上来。
“没事吧?”封辞第一时间问道,“你身上怎么都湿了?”
“我摔进了水里。”云笙回答。
封辞点头:“那运气挺好的,我看这个坑深得很。”
“你还能走吗?”封辞关心地问道,“我们赶紧上去,先回招待所,你需要洗澡换个衣服。”
“能走,不过,咱们怎么上去啊?”云笙四处看了看,说道,“这里也没有着力点可以往上爬啊。”
“我刚刚找你的时候,发现了上去的路,你跟我来。”
“好。”
“小心脚下,这里的泥有些滑。”
“这里的土有些松,你踩另外一个地方。”
“这里有些陡,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云笙,小心些,旁边没有遮挡,很容易再滑下去。”
“你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一下再走?”
“冷不冷?再坚持一下。”
听着封辞一句句的叮嘱,云笙有些好笑,又有些暖心。
“封辞。”
“嗯?”往前走了一步,又把手电筒往云笙脚下照的封辞随口应声,又说道,“云笙,这里的路比较难走,你看着点脚下。”
“噗嗤!”
“封辞,你出任务的时候,也是这么事无巨细地交待高双全和段柏的吗?”
封辞失笑:“那不会,我一般直接说一句小心就行了。”
“你跟他们不一样。”封辞顺口说道。
说完,他愣了愣,随后一笑,觉得云笙估计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果然,云笙顺着封辞的话就往下说话了,根本没有意识到封辞脱口而出的话有没有其他的意义。
“哪里不一样了?”她还有些不服气的意思,“我可是很厉害的,不会拖后腿的!”
“对对对!”封辞笑着摇头,“你永远不会拖后腿,你是奇兵,是福将,是英雄。”是我的心上人!
最后一句,封辞没说,他总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了,云笙可能就会疏远他。
云笙听了封辞的话后,心里一乐:“封辞,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会说话的。”
“那是,我只是不善言辞,又不是不会言辞。”封辞笑着回答。
“你如果是不善言辞,那世上就没有会说话的人了。”
云笙可没有忘记,他之前还跟附近大队的老大爷相谈甚欢呢。
要不是他们说要赶时间查案,那大爷都准备让人带口信回家,让家里人多准备一些菜,拉着他们去家里吃饭了。
那热情好客的劲头,就别提了。
“是吗?段柏从前还常说我说话太直,容易得罪人呢。”
“能因为你说话直就被得罪的人本身跟你就气场不和,不会和你成为朋友,你不必为了这样的人改变自己。”云笙顺口安慰。
然后,她又加了一句:“当然了,我说的是私下的关系,工作上嘛,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说得对。”封辞说道。
两个人说着话,总算是见到了太阳,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总算是出来了,下面湿气很重,我感觉我话里都带着水汽了。”云笙笑着爬上来,忍不住打趣道。
“是啊,总算是上来了,当初,附近大队的人挖深井挖太狠了,已经破坏了这个地方的土壤结构了。”
“怪不得,虽然这里现在成了放牛坡,却没有人过来放牛,这是怕连人带牛都陷在这里吧。”封辞又吐槽一句。
云笙:……
“呃,其实,是我刚刚捶了下地面。”云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知道我力气有多大的。”
封辞失笑:“虽然这是诱因,但如果土地是实心的,你再用力捶,也不会塌方的。”
云笙成功被说服:“你说得对。”
“走吧,我们先回招待所。”
“那这里?”
“我送你回招待所后回来跟附近大队的人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不然我自己开车回招待所吧,等换好衣服后我再过来接你吧。”云笙说道。
他们就这么走了,人家以为他们不负责任,到时候不好说话,反而不美。
“那也行,你注意安全,不用着急,我跟他们协商不会很快。”
“好,那我走了。”
云笙走后,封辞就再次往之前的大队走去。
那位大爷依旧坐在大树下,他就走过去把刚刚遇上塌方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了,他没有说云笙捶的那一下,他就是说了人家也不会相信的。
这位大爷是大队长的父亲,闻言倒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反而是关心地问道:“公安同志,那你跟你的同事没有受伤吧?”
他看封辞的衣服还沾着泥土,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当年,为了活命,我们打深井的时候,想不到那么多,打狠了啊。”
他叹了口气:“那块地方若是下雨久了,或是有重物经过,都会小规模的塌方。”
“公安同志,你不用觉得抱歉,该说抱歉的是我们啊。”
这跟封辞一开始的推测差不多。
最后,大爷让封辞不用在意,他会让他儿子在附近放个提示牌,让人注意些,尽量不要往放牛坡去。
封辞道谢后,再次婉拒了大爷的热情留饭,往大队外走。
云笙回到招待所换好衣服后,也没有耽搁,直接开车回去接封辞。
两人会和后,云笙就说了下自己在水底找到了卜甲,但是那卜甲在水里泡了太久,已经腐化了。
当然了,她说的时候,把事情简化了又简化,只说了,自己落水后没多久,水位就忽然下降,然后,她在水坑底部发现了被腐化了的卜甲。
封辞点头:“应该是当年大队的人挖深井的时候,意外挖到了碧水潭,那卜甲就暴露在了水里。”
云笙点点头,笑着说了个地址:“还好我没有第一时间就伸手去捞卜甲,这个地方是我在卜甲上看到的刻纹,应该就是渡马桥所在的地方了。”
这当然不是卜甲上的刻纹告诉云笙的,而是她透过玉珏卜甲在绢帛上得到的信息。
徐福真的是个天才。
那样一张不大的绢帛,正常阅读就是徐福对自己生平大概的介绍。
但配合着转动玉珏卜甲,透过光影来看就会有不同的内容。
“那我们直接去渡马桥吗?”封辞问道。
他还记得云笙和单清晓的君子之约。
云笙也想到了这个,她还是点点头,说道:“等我们起了宝藏后再跟单姨说吧。”
现在去说没有意义。
她又不会邀请单清晓同行。
“好。”
于是,他们去招待所拿好行李退了房,开车往云笙说的渡马桥所在的地方行驶而去。
第二天,完全调节好心态,还和厂里请了几天假再次去放牛坡寻找线索的单清晓就被附近大队的村人拦住了去路。
“同志,昨天这里刚塌方过,不安全,你不要进去。”村民用方言对她说道。
单清晓虽然不太会说方言,但能听得懂。
所以,她在放牛坡晃荡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找到,云笙才来这里没几天就找到了关键线索了?
她怎么就那么不想相信呢?
可是,最近没下雨没干旱也没见有重物碾压的痕迹,这放牛坡早不塌方晚不塌方,就在云笙过来找线索的时候就塌方了?
太巧了啊。
单清晓不得不接受,云笙可能已经找到了放牛坡线索的结果。
等她去招待所确定了云笙和同伴离开的信息后,就更加确定了云笙得到线索了。
单清晓觉得自己有些心梗。
她不就休息了一下,怀念了一下和谢景的从前吗?
至于就让她这么错过了线索吗?
男人啊,果然会影响她寻宝的进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