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玉有一搭没一搭地整理着谢景的东西, 越整,心里越闷,这么些常穿的衣服里面, 就没有一件是她给置办的。
她又从衣柜的角落里抽出几件团在一起的衣服, 心里更加憋闷了。
这些被当成垃圾一样的衣服真是眼熟得紧,可不就是她之前脑子抽抽的时候费心给谢景挑的么?
梁红玉越想越生气,还整什么?
整个屁啊!
她随手把衣服扔在一边,又泄愤地乱扒拉了一通, 心气儿顺了些后,拉开抽屉,拿了些钱票出来, 准备出去逛逛, 排解一下。
看到包里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张,想了想,还是没有现在就毁掉。
总觉得背着谢景干这个事情,有些锦衣夜行的感觉, 不解气。
这事,得当着谢景的面干才有意思呢。
想到这里, 她把钱票塞进包里,开门出去了。
至于照顾谢景?
谢家不是有很多人么?
她就锁上门跟他多待了一会儿,就派个小丫头过来监视, 那她走,他们自己照顾个够吧。
书房里,谢集怕自己看错了,翻了好几页, 一一对比页缝衔接的地方,发现确实有纸张被撕下来了。
撕下纸页的地方被刻意处理得很干净,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不可能是谢景写废纸页后随手撕下的。
也就是说,有人在他之前动过日记本!
谢集随手把放大镜扔在书桌上,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吓人。
而这个人是谁?
谢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梁红玉。
把笔记本放进抽屉里锁好,谢集走出书房去了谢景休养的房间。
房间里,谢诗正拿着一本诗集给谢景朗诵。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从诗集中抬起头:“爷爷,您来啦。”
说完,她站起来,把谢集床边的位置让出来。
谢集坐下,看了一眼谢景:“今天一直是你在照顾你二叔吗?”
谢诗摇头:“一开始是我哥,后来是二婶。”
“我刚过来没多久呢。”
谢集点点头,仿佛顺嘴,问了一句:“你二婶看起来怎么样?”
谢诗想到刚才的事情,就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了?”谢集问道。
谢诗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她带着歉意地说道:“爷爷,是我太莽撞了。”
谢集眼眸深了深。
要说梁红玉刚嫁过来的时候会找机会偷偷跟谢景亲昵,他信。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梁红玉对谢景早就没有了最开始的期待,看他的眼神里也都是冷漠。
只不过,梁红玉从来不闹到明面上,梁家人办事给力,又在上升期,所以,他从来不过问。
梁红玉锁着门是想做什么?
“没事,你也是关心你二叔,爷爷知道的。”
“对了,你进来的时候,房间里一切都正常吗?”谢集又问道。
谢诗点点头,然后带着些不确定地说道:“我好像有闻到火柴被点燃过后的气味。”
谢集瞳孔一缩,眼睛立刻看向了角落里的垃圾桶。
没有纸张燃尽后的灰烬。
他垂下眼睛,站起来:“你好好照顾你二叔,他一有醒来的迹象,立刻通知我。”
谢诗点头:“爷爷,您放心吧,我会的。”
谢集走出房间,往谢景和梁红玉的房间走去。
“爷爷,你要去找二婶吗?”谢喻刚好经过,说道,“我看到她刚刚出门去了。”
谢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继续往房间走去。
然后,直接打开了房间门走了进去。
谢喻:!
这不像谢集往日的作风。
为了避嫌,他从来不会随意进入儿子儿媳的房间。
谢喻想了想,守在了门口,没有进去。
谢集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面无表情拉开抽屉查看。
要在一间乱糟糟的房间里寻找一张或者几张纸,非常不现实。
没有翻找多久,谢集就从被人背刺的愤怒情绪中走了出来。
他走到门口,对谢喻说道:“跟我来书房。”
谢喻点点头,在谢集走后,看了一眼房间里面,关上了房间门。
“爷爷。”
“你二叔的日记本被人撕了几页。”
谢喻一惊:“爷爷,我听二叔说起日记后就告诉你了,我没有动过日记本。”
“我知道,是梁红玉。”
“她今天还准备当着你二叔的面把那几张纸点了。”
谢集看了眼谢喻:“还好你机警,让小诗去看看。”
“你去找梁红玉。”谢集吩咐,“一定要把你二叔的日记纸页拿回来。”
“必要的时候,不用讲什么情面。”
谢喻直觉,整件事情还是跟单清晓的秘密有关,被梁红玉撕下的纸页上应该有很重要的线索。
他点点头,说了句:“我马上就去。”
在他即将打开书房门的时候,谢集轻轻说了句:“如果日记真的在梁红玉手里。”他顿了顿,“不用留人。”
这件事情太重要了,不能泄露一点消息。
不然,他也不会让谢喻亲自去找梁红玉。
对谢喻的磨练还没有到这一步。
但现在,这件事情只有谢喻能办。
谢喻惊讶转身。
“下不了手?”谢集挑眉,“你是我看好的继承人,心不够狠,就成不了事。”
“这件事情远比你想象中的要重要得多。”
“爷爷?”
“等事情有了线索,我会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
“整个谢家,最终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不要让我失望。”
“是。”谢喻沉默了一下后,坚定地回答道。
他知道,这是谢集对他的考验,如果他下不了狠手,堂兄弟中自然有下得了手的人来接替他。
他走出书房,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心里的疑问却越发的大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
梁红玉只是撕下了日记纸页,谢集就容不下她活着?
接下来呢?
是不是就是梁家了?
那他呢?
谢喻感觉自己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推着他不断往前进。
一旦他停下来了,就会被那只大手扼杀。
他背后发寒,却别无选择。
梁红玉在供销社逛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想着干脆回娘家一趟。
上次她嫂子说在帮她留意身边条件好的男人,她听了心里不舒服,觉得嫂子是怕她守寡后住娘家在嫌弃她,怼了嫂子几句。
这几天,她也想明白了。
人就这一辈子,她已经去了一半,要是她嫂子真的能给她找个好的男人,下半辈子有个孩子,有个男人嘘寒问暖的人作伴,其实也不错的。
她可不会为了谢景守寡,他不配。
但她也不会什么人都看得上。
想到这里,她买了些点心,往梁家走去。
谢喻在梁红玉可能出现的地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人,决定去梁家附近蹲着。
火车上,谷本扭得越发厉害了,而他身上散发的杀意也越来越重。
“八嘎!”
谷本的“八嘎”一出,车厢里就是一静。
这,这是个R本人呐!
这还有什么说的?
傅延拿出了看家本领来审讯谷本,最后还用上了刑讯的手段。
但谷本除了刚刚那声暴露身份的“八嘎”外,就再也没有开过口了。
事情陷入了僵局。
最后,蓟缇又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南笙立刻充满期待地看了过去。
“这里面是我自制的养颜丹。”
南笙:……姐姐,这人虽然长得丑,但咱们犯不上浪费好东西,实在辣眼睛,咱们不看就是了,咱犯不着啊。
南笙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蓟缇微微一笑:“想要容颜不老,就要承受非人的痛苦。”
“骨肉支离。”蓟缇淡淡补充。
南笙:!
南笙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立刻收起了对养颜丹的垂涎。
她爱美,但她吃不了那样的苦。
这个时候,南笙忽然有些相信蓟缇可能也许,真的有六十多了。
不过没关系,姐姐就是一百多了,也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还是她的姐姐,永远都不会改变。
虽然觉得这么好的药给了小R本有些可惜,但大家都清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还是让人开口更重要。
最后,这养颜丹就便宜了小R本。
真的是便宜吗?
蓟缇笑而不语。
这养颜丹最开始的时候是她给自己研制的。
她现在容颜不老就是因为长期服用养颜丹。
但这养颜丹同时也是颗毒丹。
只服用一颗会快速破坏人身体的根基,让人痛不欲生,后续必须继续服用。
但即使持续服用也不过是饮鸩止渴,苟延残喘罢了。
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完全败坏了,如今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拖延时间去了结自己的执念罢了。
她生平最厌恶的就是R本人,这人犯到她手里,就算是有“缘分”了。
这么好的养颜丹,便宜他了。
谷本被捏住下颌,塞下了养颜丹后,直接被堵住了嘴。
没过多久,他就不扭了,开始了剧烈地挣扎。
蓟缇用“骨肉支离”四个字来形容服下养颜丹的效果,真的是写实,一点夸张也没有的。
谷本是受过最严苛训练的R本人,傅延手段用尽,他都忍了过去。
但是,这养颜丹的痛苦,他承受不住!
最后,谷本招了。
傅延听他说起专家中毒案,心里一惊,这可是大事!
于是,在火车到站后,傅延先一步带着谷本去了军总区找云平江。
这个时候,天已经有些擦黑了,南笙正想着这么晚了去云家不合适,要么她先和蓟缇一起在招待所安顿了再说。
蓟缇先开口了:“南笙,我要去办我自己的事情了,我们有缘再见。”
“姐姐,那你接下来会住在哪里啊?能不能给我一个地址?我好去找你。”
蓟缇摇头:“现在还说不好。”
见南笙露出失望的神色,她笑着说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或许哪天,我们又会碰见了呢。”
“南笙,离别才是人生的常态。”说完这句后,蓟缇潇洒离开。
“南笙,我们也走吧。”唐望提着行李袋说道。
南笙点头:“走吧。”
蓟缇的离开,让南笙有些意兴阑珊,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跟在唐望的身后。
“砰!”
南笙不察,一出车站就被一道身影撞了个趔趄。
“对不起!”梁红玉迅速道歉,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脸上出现了急色,直接躲在了南笙后面的墙壁夹道里。
谢喻追着梁红玉过来,没想到会看到南笙。
南笙来了京城,这对他们谢家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
他没打算跟南笙“叙旧”,还刻意离南笙远了些,去了另一个地方找人。
“他已经走了。”
梁红玉躲的地方是两堵院墙的夹缝,没有遮挡,要不是南笙没有挪位置,帮她把朝外面的视线挡住,她这个时候没准已经被谢喻找到了。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后,对着南笙连连道谢。
南笙摇头:“不用谢,你赶紧走吧,车站里面没有多少人,那个人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梁红玉知道南笙说的是事实,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把一张纸塞给南笙。
“这个东西给你,里面有个秘密,算是我给你的报答。”
说完,梁红玉也不管南笙是什么反应,拔腿跑了。
南笙推辞不了,想到追人的是谢喻,没把纸扔掉,而是把手伸进口袋里,那张纸就到了空间里。
唐望走在前面,回头一看南笙还在车站口,又拎着行李袋走了过来。
“南笙,怎么了?”
“没事,刚刚看到了一个熟人,走吧。”
“唐望同志,我先去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再去云家拜访吧。”南笙说道。
天已经黑了,她这个时候去云家总让她有种上赶着的感觉,不合适。
“那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住招待所。”唐望果断拒绝,想了想后,他又说道,“实在不行,我先跟你一起去招待所,明天一起回家也行。”
唐望的脚一踏上京城的土地,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主场,内心那蓬勃的,作为哥哥对妹妹的保护欲直接拉满。
虽然他知道南笙是能把自己撂倒的存在,但他是哥哥诶,怎么可能让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孤身一个人去住招待所?
不可能的!
“叭!”
唐望正准备长篇大论说服南笙呢,就听见了不远处汽车喇叭的声音。
“唐望!”车上下来一个人直接冲着他们的方向喊道。
“三哥!”
唐望高兴地往云嵩跑了几步,想起南笙还在后面,连忙停下脚步,又折返回来,笑着对南笙说道:“南笙,那是三哥云嵩,他来接咱们了。”
太好了,这回他们都不用纠结了。
南笙看向云嵩,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算准了他们这个时候会到站的。
现在的火车晚点很严重,就算知道了出发的时间,也估不出到站的时间的。
唐望见南笙跟上,立刻飞奔向来接他的三哥,他就知道,他三哥想他了,他们有好几年没见了呢。
“三哥,我想死你了!”
快跑到云嵩面前的时候,唐望把手上的行李袋往旁边一扔,就想抱住云嵩。
云嵩往旁边一让,按着唐望的脑袋说道:“边去,别弄皱了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