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找了个太阳好的地方席地而坐,南笙就绘声绘色讲述起自己炮制县委会那些渣渣的事情。
蓟缇听了连连点头,直言南笙干得漂亮。
“你做得很好,女孩子被欺负,不能只会哭哭啼啼,能自保最好。”蓟缇笑着说道,“要是能反击,那就更好了。”
“是啊。”南笙点头认同,“他们那个时候人多势众的,我要是一个个打,肯定打得累死,还不一定能打得过。”
“多亏了姐姐的笔记本呢。”
“对了,姐姐,那笔记本里有几页应该不是药方,我怕弄坏了,另外收着,你有用吗?”
有用的话,她马上还给蓟缇。
蓟缇摇头:“给你了就是你的了,那几张纸应该是我师傅粘上去的,没什么用。”
“你说你要去京城?”蓟缇问道。
南笙点头:“我的,亲人在京城,我去看看。”
是的,去看看。
如果跟他们合不来,她自然不会留在京城。
怕给青山镇的人惹麻烦,她可以去别的地方。
天大地大,谢家有本事就满世界找她去!
蓟缇想了想,说道:“你光看着笔记本就能把药配出来,说明你很有学习毒术的天份。”
“这样吧,我也要去一趟京城,我们一起坐火车,我再教你一些东西。”
“姐姐,你不用为了我特意这么跑一趟。”南笙连忙拒绝。
“你想多了,教你只是顺便,我去京城是想了结一桩旧事。”
把寡妇村的村民安顿好后,蓟缇算是完成了对师傅的承诺了。
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是时候去见见那个人了。
“那太好了,不过,姐姐,我还有两个兄长会同行。”
“你放心,他们都是正人君子。”南笙保证道。
蓟缇点头,表示不介意。
然后,她好奇地看着南笙,认真问道:“你以为我几岁?”
“三十?”南笙猜测,见蓟缇摇头,她又猜道,“那,二十?”
“噗嗤!”蓟缇笑出了声,“小丫头,我已经六十多了。”
“哈哈哈~”南笙直接笑出了声,显然她是不相信蓟缇说的年龄的。
“姐姐,你干脆说你是山上修炼了千年的狐妖好了。”南笙玩笑道,“我更相信这个说法,哈哈哈。”
蓟缇无奈笑笑,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一时陷入迷瘴,以为可以用美丽的皮囊留住人心。”
“殊不知,等闲变却故人心。”
“小丫头,你记住,用毒的人不可以对毒有执念。”蓟缇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永远守住本心,不要用毒做不义之事。”
这相当于训导的话,南笙听进了心里。
她坐正身体,非常认真地应下了。
“不用这么严肃。”蓟缇笑着说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邓城就带着两个人折返回来了。
“蓟村长,领导同意了。”他笑着说道。
“这两位是户籍部门的同事,寡妇村村民安家落户的事情由他们负责。”
“麻烦你们了。”
“姐姐,那我先回去了,等我买好了火车票过来跟你说。”南笙见他们有事要忙,对蓟缇说道。
“好。”
南笙对邓城和户籍办的同志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回到小院,她拿出纸笔,开始给顾文臻写信。
信中,她再次表达了自己对他们母子曾经的救命之恩的感谢。
同时也对顾文臻把小院借住给她表示了感谢。
然后,她把自己想把钱和房租一起给顾文臻的意思写了一下。
写好署名,她把信放进信封里,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咚咚咚~”
院门被敲响,是唐望。
“南笙,今天国营饭店里有好菜,一起去吃点?”唐望笑着问道。
“好啊。”南笙爽快答应。
正好,她也要把自己会跟他们一起去京城的决定跟他们说一下。
“真的?”
吃完饭,一行三人照例去了附近的小公园。
听到南笙说愿意去京城的消息,唐望高兴地连忙确认。
南笙点头:“真的,不过,我只是去看看。”
“还有,我有个认识的姐姐要同行。”
“行,没问题,我多买张火车票就行了。”唐望爽快说道。
他有足够的自信,只要南笙去了云家,就肯定会留下的。
回京城的时间定在了三天后。
南笙还要去机械厂办理辞职手续,交接工作,开介绍信。
南笙是孙同亲自拍板特招进机械厂的,又帮过南笙。
现在,她要辞职,于公于私,她都要去跟孙同说一声。
“你已经决定了?”孙同问道。
南笙点点头,把自己的身世问题大概提了几句。
“这次去京城,归期不定,也或许,会直接留在京城。”南笙说道。
孙同点点头:“和亲人团聚是好事。”
他之前找人打听过南笙,知道她在南家过得并不好,也知道她是跟人结婚后,才搬来的镇上。
但是,他查不到跟她结婚的人是谁。
这个人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如今知道了南笙的实力,他怀疑,这个人是南笙自己搞出来的。
不过,这都是南笙的私事,他没有过问。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鹏程万里。”孙同说道。
“谢谢厂长。”南笙离开前给孙同鞠了一躬。
孙同圆了她上辈子求而不得的梦想,让她看到了人生不同的风景,她很感激。
又去李棉办公室道别后,南笙去了工会找吴晴霞辞职。
“你真的要辞职?”吴晴霞惊讶道,“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妇联的主任了。”
“虽说妇联现在只有两个人,但之后肯定会慢慢扩大的,你现在走了,可惜了。”吴晴霞中肯的地说道,“不再考虑一下吗?”
当然,南笙工作能力强,处理事情干净利落,又能和车间的女工们相处的融洽,顺利开展工作,才是吴晴霞留人的原因。
南笙摇头:“谢谢吴主任的提拔和看重,我有些私人的事情,要离开青山镇。”
她又大概说了下自己的身世。
当然了,她对外说的都是删减版的,就说了换子的事情,其他的,她没有多说。
“是这样啊。”
“你跟厂长说过了吗?”
南笙点点头。
吴晴霞点头,“我知道了,你去跟孔梅交接一下工作吧。”
南笙的辞职手续办得很顺利,孔梅很舍不得她,但知道她要去京城跟亲人团聚是好事。
她最后对南笙说道:“你放心去京城吧,我知道,你很希望咱们厂里的女工们不再被丈夫殴打欺负。”
“你放心,我会按照你的思路去展开工作的。”
“希望等你下次过来机械厂的时候,咱们厂里的风气已经焕然一新了。”
南笙笑着说道:“我只是去京城,又不是跟你失去联络了,我会写信给你的。”
知道南笙会写信给自己,孔梅立刻不伤感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南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机械厂。
所有一切准备就绪,唐望也买好了火车票。
寡妇村村民那边安排落户的工作也非常顺利。
虽然法不责众,但村民们毕竟做过买人,强留误入此地男人的事情。
加上她们行事彪悍,户籍办就有意把人往略偏僻的地方安排。
那些地方知道有女同志要来落户,乐得牙花子都出来,这跟发媳妇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们不会强娶,到时候各凭本事就是了。
跟村民接触的过程中,户籍办的同志也了解到寡妇村之所以屹立多年不倒,全靠村长这支的事实。
罗艳桃更是反复提起蓟缇的用毒能力。
最后,蓟缇的户口被挂到了派出所户籍处,以方便监管。
蓟缇不在意这个。
事情尘埃落定后,她就找邓城开介绍信。
“你要去京城?”
“是,跟南笙一起去。”蓟缇回答。
听到她是跟南笙一起去的,邓城放下了一半的心。
找南笙确认后,邓城爽快地让户籍处的同事给开了介绍信。
南笙在北上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还带上了口罩,又去了一趟小重山生产大队。
这回,她没有搞大动作,只是给钱凤仙留了封信。
信里是南向前在小曲河边的二三风流韵事。
南向前想坐收渔翁之利,做梦!
南家两房就隔了个院墙,南向前夫妻声音大些,隔壁就能听见。
南向前有二心的事情一曝光,他们肯定得吵起来。
人吵架的时候容易上头,一上头,就会容易口不择言。
南笙期待着他们自己把换子的曲折爆出来,最好让南家两房反目成仇,天天陷入内斗中。
这样,钱凤仙就会无暇顾及到南糖。
南糖现在的段数还不高,没有了钱凤仙这个出谋划策的人在背后指点撑腰,她能不被贺家人吃了,就是她厉害。
做完这一切后,南笙包袱一背,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盛珏回到京城后,把伍能交给了调查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但专家中毒的事情牵涉实在太大,调查组的同志希望盛珏能继续协助。
盛珏答应了。
伍能被带去了审讯室。
伍能本来多嚣张的一个人啊,投毒,伤人,逃窜,还艺高人胆大地独闯寡妇村。
就是被盛珏和纪衡明抓了,也只感慨一句:能出动龙组的人来抓他,值了。
然而,现实教他做人。
自从他被纪衡明拉扯着在寡妇山的山头滚了一圈后,整个人就乖觉了很多。
主要是,他人是救回来了,但毒草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失。
时不时的,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呃,就,症状比县委会的那帮人更轻一些,“表现”更丰富一些。
伍能是奔溃的,他想恢复。
想恢复,就得得到医治。
想要得到医治,就得配合。
但是,火车上人多口杂,不方便啊。
伍能想交代,盛珏不让,也不给想办法减轻他的症状。
他一发作,盛珏纪就把人绑起来扔一边,看着。
看着!
伍能心里那个苦呦,别提了。
这回好了,终于提审他了,他终于能畅所欲言了。
没等盛珏他们问呢。
伍能就竹笋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同志,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收钱办事,下药之前我也不知道那是毒药啊。”伍能哭诉,“我要是知道是毒药。”
他顿了一下,为了钱,他大概率还是会下手的。
但话不能这么说的!
“我要是知道是毒药,我就是自己吃了,也不能害那些专家啊。”
“我知道的都交代了,你们给我找个医生吧,求求你们了。”
“是谁给你的毒药?”
“我不知道啊,那个人把钱和毒药压在我家墙角,在院墙外跟我说的话。”
“他还用东西挡着嘴,说话的声音很怪,连男女我都没有分辨出来。”
“我说的都是真的!”
“至于解药,那我更加不知道了,那个人只是给了我毒药。”
“你什么有用的东西都说不出来,我们很难给你申请就医的。”调查组的同志说道。
伍能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扭曲起来了。
是真的开始扭曲,他,又发作了!
调查组同志:……
田培负责过各种各样的案件,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奇事。
但伍能这样说扭就扭的,还扭得让人不忍直视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以他的眼力,他当然能看出伍能不是装的。
田培看向盛珏,盛珏点头。
两人也不管伍能,直接出了审讯室。
“他这一路都是这样的?”田培问道。
盛珏点头:“伍能此人非常狡诈,他刚刚没说全实话,应该是想赌赌看。”
赌什么?
当然是赌田培的良心比盛珏好了。
显然,伍能想多了。
田培能年纪轻轻负责重要案件,公心比良心重得多。
“那就看看他还能熬多久吧。”田培说道。
“专家团那边怎么样了?”盛珏问道。
田培摇头:“不太好。”
“各种办法都想过了,院长说,他们中的,是一种罕见的毒药,要找专门研究毒理的老中医才有可能解毒。”
“我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个幕后动手的人手里也没有解药。”田培狠狠吸了口烟。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这么棘手的案子了。
盛珏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这会儿已经过了春运的高峰期,火车比较空,唐望定的是卧铺车厢,一行四人在一起。
蓟缇本身不是喜欢跟陌生人交流的性格,看着南笙的面子跟唐望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后,就开始给南笙系统的教授毒理。
上辈子,那个老中医是碍着南笙将军夫人的身份教的。
南笙要学配毒药,人家就只教了怎么配毒药。
那老中医怕南笙不认识毒草,采了不该采的,把自己毒倒了,就给了她一本《毒草药大全》。
南笙于学习毒理一道上有些天赋,加上她肯下狠心学习,那本《毒草药大全》上的内容,南笙全部记得牢牢的。
那个老中医教的配制毒药的方法,她也掌握得如火纯青。
这样的累积加持下,南笙吸收起蓟缇教授的内容非常顺利。
同在一个车厢,蓟缇光明正大教人,一点没藏着掖着,唐望和傅延自然也听见了蓟缇教授的内容。
但他们觉得自己就跟听天书似的,什么都听不懂。
两人对视一眼,自动负责起了后勤买饭打水的工作。
蓟缇原本就很喜欢南笙,如今见南笙通透聪慧,对于毒理的学习一点就通。
她真正起了惜才的心思,干脆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她用毒理改变了自己的体质,几乎容颜不老,却坏了身体的根基后,就一直在研究医理,寻求解决的办法。
因为是有针对性的研究,所以她的医理也是剑走偏锋。
但有的时候,剑走偏锋的效果比常规医疗更好。
可惜了,几十年过去了,她依旧没有找到重新补足自己身体根基的办法,只能用毒药续命。
她自己吃过执着的苦,所以,在教授南笙的时候,一直有意无意强调不要轻易为了某种目的,在自己的身上试药。
南笙点头,非常认同这个观点。
试药的事情,她肯定不会自己上,她在京城有那么多“旧友”呢,不缺人的。
“阿嚏!”
谢喻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和谢集回到京城后,谢集就开始了忙碌。
他就主动请缨过来照顾谢景。
他觉得,谢集那么迫切,那么执着地追踪单清晓的下落,连旧伤复发都不肯回京城。
原因肯定不单单是为了无知无觉的谢景。
谢喻帮谢景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二叔,单清晓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