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穿越必备之心肺复苏

过密的群聚极易发生踩踏，古今同一。

而当街做心肺复苏，本就是医生穿越文之必备场景，美丽邂逅的烂俗桥段。

不过，还没等陈柏年亮出主角光芒，已有人争着抢戏了。陈霖年两眼放光，瞬间就完全忘了碰瓷这一回事儿，甩开陈柏年的钳制，飞快奔回人群，嘴里还兴奋地嚷嚷：“快让让快让让，我是医生，让我来处理！”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陈柏年对那美妇飞快点了点头，示意她离去，便也跟着陈霖年跑向人群。

陈柏年边跑边暗戳戳揣测。他猜错了一次，还以为开车的是曾祖母。但这男装美妇看上去快四十了，不可能是跟陈霖年同岁的柳心蕙，当柳心蕙的妈又稍显年轻了些。而且陈柏年见过柳大夫人刘云秀的照片，绝对不是这男装美妇的样子。

所以，难道这美丽邂逅不是发生在撞车，而是救人？英明神武的医生解救了被踩踏的贵小姐，虽然也有点恶俗，但——哦不，陈柏年脚步顿住，刹在原地。

倒在地上的是个瘦小汉子，脸上皮肤又糙又黑，短褂上好几排凌乱的脚印，已然昏厥。一看便知是个来劳动力市场找活干的，跟柳家搭不上半毛钱关系。

陈柏年再次朝上天翻白眼，他这世纪媒人怎么就是做不成？

不过嘛，只要能抢到戏，陈霖年完全不在意倒地的是男是女，是贫是富。他大声指挥着周围的人：“都别动都别动，让他躺着，我先做紧急处理。”

这才是主角的高光时刻，陈柏年索性当起布景板，看曾祖怎么处理。

陈霖年先是边喊边拍那人的脸，见没有反应，以指甲掐人中穴，仍是毫无反应。贴上胸口听了片刻，果然没有心跳，便迅速撸起袖子做心肺复苏。

陈柏年欣慰地点头。他之前小看陈霖年了，曾祖的医术没自己想得那么糟。

才刚欣慰了几秒钟，陈柏年就发觉他按压的力道和位置不对。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喊，又看到陈霖年将倒地之人的鼻子捏住，掐着下巴将嘴掰开。然后，仰头深呼吸一口气，以视死如归的表情噘着嘴啄下去！

周围的人意识到陈霖年要做什么，集体发出了一股倒吸气的嘘声。

为了救人，这点牺牲算什么。陈霖年不畏人言，大义凛然。可惜，救个美女有人来捣乱也就罢了，怎么救个穷汉也有人来抢饭碗。

陈霖年还没触到病人的嘴就被猛地推开，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声呵斥从头顶传来：“谁说心肺复苏必须用人工呼吸？”

陈霖年面红耳赤地辩白：“这不是，詹姆士都是这么做的呀，我看过好几遍了。”

“你以为心肺复苏很简单么？好好看着！”陈柏年是真不想抢戏，奈何祖宗不争气。

他恨铁不成钢，用博士大师兄训斥本科实习生的口吻，示范正确的位置和手势：“得以这样的力道和频率反复压。像你这种专业度完全不够格的医护人员，不需要同时进行心外按压和人工呼吸。否则手忙脚乱，按压次数不够，又立马做人工呼吸，反而误事。碰到心脏骤停，按压才是最重要的。”

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在西方并不罕见，但正确手法和步骤要到60年代才确立。而最新研究表明，单独进行心外按压，相比同时进行心外按压加人工呼吸，患者具有更高的存活率。

毕竟，针对陌生人的人工呼吸，难免会有些心理芥蒂，且存在交叉感染风险。

所以最新指南明确提出，对于非专业人士，不需要学习两者配合的技术，不需要有口对口呼吸的疑虑，碰到心脏骤停，按就完事。

穿越文里若再有此类情况紧急，必须变相接吻的桥段，呃，那就是真的在耍流氓。

陈霖年听到那句“你这种专业度完全不够格的医护人员”时还想暴起，可目光却被陈柏年专业又熟练的动作所吸，不由自主模仿起来。

陈柏年毕竟还带着伤，按压了五六分钟便有些累，换陈霖年继续。陈霖年有样学样，按压得越来越趁手，很快就不再是“专业度不够格的医护人员”了。

越来越多人好奇地围观，都在指指戳戳，交头接耳。连那本该开车走人的中年美妇也没走，待在车边观望。还有个浑身肮脏的小乞丐甚至越挤越近，索性蹲在两人面前紧张地打量。

陈霖年虽然敬业，毕竟身板瘦弱，呼哧呼哧地问：“要按到什么时候啊？”

陈柏年撸起袖子将他换下，一边说道：“没有明确的规定时间，半小时应该是合理的，但一小时以上也有过成功案例。先别想那么多，专心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