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白月光
“孟哥,这是您媳妇儿……”旁边跑来一个男人,看到庄临钦正脸后又语气一顿,有些迟疑地说,“是您丈夫吗?”
孟恣意侧身介绍:“我爱人庄临钦。”
“真厉害,封山了还能来接你。”
男人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孟哥,求您爱人个事儿呗。”
孟恣意:“你说。”
男人挠了挠头,艰难道:“就是磊子他媳妇儿不是怀孕了嘛?这才9个月,上午摔了一跤说肚子疼,能不能请您爱人把她带出去。”
孟恣意看庄临钦:“可以帮忙吗?”
庄临钦点头:“当然可以。”
对方连连道谢,又回去叫孕妇过来。庄临钦看了眼孟恣意,有些愧疚,直升机空间狭窄,如果送孕妇和他家人,就坐不下孟恣意了。
“没事儿,我不急,”孟恣意看出了庄临钦的担心,伸手揉了揉他脑袋,“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掌心热乎乎的,体温比平时都要高。庄临钦抓住孟恣意的手,皱起了眉:“你怎么这么热?”
“还好吧?”
孟恣意若无其事道,“估计是刚干了活儿,出了些汗。”
庄临钦有些不放心,但旁边孕妇已经过来了,看起来状况不太好。
“去吧。”
孟恣意拍了拍他肩膀。
庄临钦顿了顿,保证道:“我送完她就回来接你。”
“嗯,我等你。”
孟恣意毫无怨言,还在冲他笑。
三天前,他也是这么对他说,然后却在暴雪深山中滞留了三天。可今天他又一次把机会留给了别人……
庄临钦戴上耳机,迅速启动直升机。等他把人送到医院,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又迅速返回了村子。
似乎听说有直升机救援,村子空地里站了一地的旅客,庄临钦停好直升机,扫了一圈却没见到人。
他问之前那个男人:“孟恣意呢?”
“刚才还在这儿呢,不知道怎么不见了。”
男人挠了挠头,也是茫然。
幸好基站修好了,庄临钦给孟恣意打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庄临钦呼吸顿了顿:“你在哪儿?”
“在家呢,”孟恣意的声音又变得正常起来,“我在收拾行李,马上就出来。”
庄临钦赶到小木屋,正好看到孟恣意提着行李箱出来,脸颊红通通的,鼻尖有些红。
庄临钦看了他两秒,然后突然拉过他衣领,用额头试探孟恣意体温。额头下的皮肤烫得惊人,连呼吸都是烫的。
庄临钦抬眸:“孟恣意,你发烧了?”
孟恣意沉默两秒,点了点头:“只有一点点,不严重。”
庄临钦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拉着他往直升机走。政府救援已经抵达,路上能看到排队等候上直升机的游客。旅客们排成长长一串,工作人员正在统计,让妇女儿童和有基础病的人先走。
“我也要犯病了,能不能让我先回去?”
一个男人死缠烂打。
“什么病?”
“额……心脏病!”
“病情证明给我看看。”
“……”
“没病就给我老实待着,让有需求的人先走。”
男人退了回来,有些不甘心,看到了一旁插队的孟恣意和庄临钦,又叫嚷起来:“为什么他们能先走?就因为孟恣意和庄临钦是特权阶级吗?”
“那是人家自己的直升机,”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有直升机你也可以走,人家庄临钦还送了个孕妇,这次也还带了两个走呢。”
“……”
庄临钦带着孟恣意摄像和两位滞留旅客离开,飞机噪音传入耳中,孟恣意缓缓闭上了眼。
有外人在场,庄临钦也不好多说什么,直到直升机降落,庄临钦伸手推了推孟恣意。孟恣意依旧闭着眼,庄临钦以为孟恣意是睡着了,他又帮孟恣意解开安全带,不料孟恣意身体失去支撑,竟然直接倒进了他怀里。
“孟恣意——!”
庄临钦心脏猛地跳动起来,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神情。
他连忙联系医院救援,旁边的游客告诉他:“孟总这几天可辛苦了,一直在帮助村民干活儿,基本没睡什么觉。有个游客的小孩儿乱跑掉河里了,他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捞人,上来时人都结冰了。”
庄临钦光是想想都心疼得不行,零下二十多度的地方,泼水成冰,孟恣意却还敢下河捞人,怪不得烧得这么严重……
医生很快把孟恣意送进了医院,检查体温39.7℃,各种身体数值都不正常,要是再晚一些,没准儿就要转成肺炎了。
庄临钦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孟恣意一整夜,快天亮时孟恣意终于退烧,庄临钦这才松了口气,疲惫袭来,他再也坚持不住,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等孟恣意醒来,就看到庄临钦安静地趴在床边,露出半张疲惫的脸,垫在脑袋下的胳膊瘦削细长。
明明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关键时刻却那么靠谱还帅气。
英雄救美,我老婆可真了不起啊。
孟恣意笑笑,伸手戳了戳庄临钦头顶的发旋。庄临钦睡眠浅,平常被他这么弄早醒了,可现在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孟恣意又心疼起来,庄临钦昨天开了一整天直升机,回来又在床边守了他一整夜,这是被累到了吧。
“1号床的病人,该换药了。”
护士进来帮他换药。
“嘘——”孟恣意竖起食指,看向床边的眼神异常温柔,“麻烦您小声一点儿。”
护士还是第一次被大人物如此礼貌的请求,愣了愣,又迅速点头说好。
·
庄临钦睡了长长一觉,等他醒来时身体的疲惫都消失了,睁开眼,他看到了医院陌生的天花板。他睡在床上,孟恣意却坐在沙发上,抱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是在工作。
“你醒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孟恣意抬起了头。
庄临钦愣了愣:“我怎么睡在床上了?你烧退了吗?有哪里不舒服?还难不难受?”
“我没事了,”孟恣意走到床边,缓声道,“倒是你,直接累得晕倒了。”
庄临钦:“晕倒还不至于吧。”
孟恣意:“你睡了一天一夜。”
“这么久?”
庄临钦有些意外,肚子适时传来咕的一声。
孟恣意笑了:“饿了吧。”
庄临钦点点头,如果他真睡了一天一夜,差不多两天没进食了。
“先出院吧,”孟恣意收拾行李,“我让私人飞机过来了。”
镇上条件不好,庄临钦虽然能适应,但也过得不太舒服,直到他在私人飞机上洗了个澡,又饱餐一顿,这才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他躺在沙发上看回复积累的消息,这些天他都没来得及看手机,刚一打开就各种消息涌入,除了关心他安全的朋友,还有许多媒体想约他做采访。原来是他开直升机帮忙救援旅客的新闻上了热搜,还获得了当地政府授予的荣誉市民奖项。
采访庄临钦都拒了,他早已过了需要荣誉傍身的阶段,更何况,他现在要专心准备和孟恣意的婚礼了。
听说他要办婚礼,在疗养院的爷爷奶奶也亲自出面,替他操办起了各种事项。
庄临钦担心他们的身体,奶奶就摇头:“婚姻大事,怎么可以没有长辈出面?”
爷爷也说:“而且我们闲着也没事干,给你准备婚礼正好活动活动,也可以借机和亲朋旧友多多联系。”
二老都这么说了,庄临钦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全程陪着二老,叮嘱他们一定注意安全。
孟恣意也对此事兴致高涨,他们婚服由风起末设计,孟恣意就翻箱倒柜地寻找着宝石,恨不得全都贴在庄临钦婚服上。
“哎,别跑。”
一颗珍珠滚到了柜子角落,孟恣意追过去捡起来,突然被角落里的一个包裹吸引了注意力。
他一直和庄临钦共用衣帽间,三年过去,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包裹。
他打开包裹外面的布,发现下面是一叠厚厚的信件,时间跨度十几年,地址遍布全球,但全都指向了同一个收件人——李隐。
寄件人落款一个单字“庄”,都是庄临钦写给他的?孟恣意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结婚前就算了,可在他们结婚后的第一年,庄临钦依旧还和对方维持通信。
这个李隐是谁?庄临钦又为什么要一直和他写信?
孟恣意拿出信封,手指已经碰到了里面的信纸……
“孟恣意,”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在里面吗?”
然后是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孟恣意猛地回神,又重把信纸塞了回去。
“你怎么躲在这儿?”
庄临钦疑惑,“找你好久了。”
“没什么,”孟恣意关上柜门,声音有些不自然,“找个东西,你找我有事?”
庄临钦:“筹备婚礼期间,我爷爷奶奶要住这边,你方便吗?”
“当然,”孟恣意点头,“爷爷奶奶想住多久都可以。”
为了方便安排婚礼,爷爷奶奶都搬了过来,住在了庄临钦父母当年住的那个院子里。庄临钦以为二老只是筹备婚礼,没想到奶奶竟然亲自秀了一副“囍”字布画给他。
“可以做衣服,也可以挂起来当画。”
雪白的布料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囍”字,这些字大小各异,但每一个都是一针一线亲手缝制,不知用了多少个日夜。
庄临钦捧着这块沉甸甸布料,双眼滚烫:“谢谢,谢谢奶奶。”
“我眼睛不好啦,要是再年轻一点会做得更快,也更好一些。”
老人有些感叹,“你妈妈才是手艺最好的,当年她那些作品,都已经成为收藏珍品了。”
庄临钦母亲是苏绣艺术家,甚至开办过个人艺术展览,在行业内有着很高的名气。
当初庄临钦和孟恣意领证时,重病的她也秀了一幅作品作为祝福,至今依旧挂在庄临钦床头。
随着母亲逝世,她曾经的作品身价倍增,庄临钦虽然有心收集,但还有许多在私人收藏家手里。
却不料一周后,他父母一位老友竟带着母亲旧作前来拜访了。
“本你父母葬礼时就来,可惜当时我在的国家战乱,我们都被困在当地了。”
来人是父亲的好友李隐,常年驻扎海外,前段时间李授大寿终于回了国。
“这次听说你要举行婚礼,想着务必要把东西带给你。”
李隐说完,亲手从盒子里取出作品:“这是你母亲当年创作的作品,我就借花献佛,送给你当新婚礼物吧。”
庄临钦抚摸着上面的一针一线,情绪有些复杂。
“别伤心,”李隐摸了摸他脑袋,安慰道,“你母亲如果还在世,看到你这么幸福,现在肯定是笑着的。”
孟恣意回来时,隔老远就看到庄临钦和一个男人待在一起,庄临钦先是有些伤心,然而在男人的安抚下又很快又笑了起来,一副毫无防备的神情。
庄临钦在外人面前一向冷静,能如此情绪外露,就证明对方在他心里不是普通人。
孟恣意眸色暗了暗,抬脚走了进去。他揽着庄临钦的肩膀,用身体隔开二人,亲昵道:“临钦,不介绍一下?”
庄临钦这才说道:“李隐,我父母的好朋友,我小时候受过他许多照顾。”
他就是李隐?孟恣意脩然抬头,眼神也跟着锐利起来。
面前的男人长了双招人的桃花眼,看上去最多40来岁,作为庄临钦父母的朋友,不管怎么说都太过年轻了,反倒更像是庄临钦的同辈人。
孟恣意心中不悦,神情却没有半分破绽:“李先生,幸会。”
“久仰大名,”男人和他握手,带着长辈独有的居高临下,“你把临钦照顾得很好。”
孟恣意微微一笑:“临钦是我爱人,我当然要照顾好他。”
李隐松开手,挑了挑眉:“那就好。”
庄临钦没有察觉到二人间微妙的气氛,他留了李隐用饭,期间相安无事,直到睡前,庄临钦听见孟恣意问他:“你和李隐关系很好?”
庄临钦:“还可以,他是我爸爸的朋友。”
说他们关系好不太准确,准确来说应该是李隐和他父母关系好。
过了一会儿,孟恣意又问他:“之前怎么都没听你提过他?”
不知道孟恣意怎么对李隐感兴趣,但庄临钦还是回答:“后面没联系,就没提了。”
没有联系吗?可你衣柜里明明有着厚厚的一叠信件。
孟恣意突然想起婚后第一年的庄临钦,非常客气,且沉默寡言,当时他只觉得庄临钦本性如此,可现在却又发现了那么多的信件……
一想到在他面前沉默的庄临钦,却对另一个男人吐露思绪,孟恣意心中就涌起一股浓重的醋意。
庄临钦都已经快要睡着了,又突然被孟恣意搬过身体,狠狠地封住了嘴唇。
“你最好没有骗我。”
男人低哑的声音灌入耳朵。
庄临钦睡得迷迷糊糊的,闻言有些茫然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把庄小雪闯的祸栽赃给了孟哼哈?”
孟恣意:“……”
算了,现在计较这些也没意义。孟恣意下定了决心,他不管庄临钦过去如何,但既然庄临钦愿意和他好好儿过,他也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接下来这些日子里李隐都阴魂不散,时不时就来串门,就连岳父岳母的忌日,庄临钦都抛下他和李隐一起去了。
孟恣意特意推了工作提前回来,没想到留给他的只有空荡荡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