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A市的家。”温行远把手中的一串钥匙递到她手上,“你暂时不想去G市工作,我又舍不得和你两地分居,但我总不能一直住在你的公寓吧,所以——”
郗颜讶然:“所以你买了这里?”
温行远拥她进门:“这个楼盘的开发商我认识,便宜。”
这当然不是钱的问题。以温行远的实力无论多贵的房子都可以,重点在于,他的用心。
踏进客厅,地板则是马赛克拼花砖的地台,抬头看去,一盏流苏型的水晶灯吊于天花顶,点缀出优雅,闪闪生辉。两侧墙壁设有暗格,旁边还装置着弧形的水族箱,为客厅增加了深度之感。推开厅内其中一道暗门,地台式的睡房设计,尤为抢眼,欧陆式古典梳化地毯和座地灯,将空间点缀得气派又不失优雅。
接下来逐一参观了客房、书房、餐厅,甚至还有婴儿房,看着低调中张显贵气,简约又不失温暖的设计,郗颜控制不住泪意:“哥哥说你去美国时偷偷学了一年的设计,后来把温叔叔气得犯了心脏病,你才被迫放弃了,竟然是真的?”
“当时我让行遥代我去上课,就怕我爸打电话来给导师询问我的学业,谁知道他竟然为了追嫂子逃课,结果当然是被家里发现了。我爸特意去了纽约,还被我气进了医院,我这才冷静下来。”温行远用纸巾帮她擦眼泪:“温氏是我爷爷创立的,更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我对它有责任。所以最终,我学是选择了接管。”
他学室内设计是因为她,他只是想和她有共同的爱好。
郗颜偎进他怀里,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闷闷的心跳,像是倾听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你这样爱我所爱不怕到头来竹篮打水吗?”
温行远像安爱抚小宝宝一样轻抚她的头发,“当时我也想过退一步,就是你和他恋爱的时候。可感情不是自来水,不能收放自如。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但要忘记却很难。我试过无数次,都失败了。”
这样深沉的感情,这样痴心深情的男人,她曾经,不要他。这一刻,郗颜意识到,唯这样深情以待的男人,不能辜负。
“行远,谢谢你的爱我所爱,谢谢你的十年坚持,我感觉很幸福,从未有过的幸福。”
温行远吻了吻她的黑发:“我很庆幸是那个让你感到幸福的人。”
与往常并无明显差异的语调,然而听在郗颜耳中,却是致命的温柔和怜惜,她轻轻笑了,说了句令温行远感动到无以复加的话:“行远,我们结婚吧。”
出于女孩子的矜持,这句话不该由郗颜来说,可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向他求婚了。
没错,是她率先许下终身相伴的承诺。
郗颜相信,温行远是她惟一正确的选择,是她永远的阵地。
温行远也相信,那个她记忆里和心里的影子淡了,散了。他唇边扬起一个微小的孤度,静若深潭的眸子也浸满笑意,“鉴于你这么主动,我就答应了吧。”
郗颜破涕为笑,抬手赏了他一拳:“不用太勉强。”
傍晚时分,温行远带着郗颜回到G市的温府。温妈妈不必说,对郗颜除了喜爱,毫无挑剔。至于温斐文,则多少让温行远感到不安。
初次见面,面对眼前满头白发,但是精神矍烁,眼神犀利的温家大家长,郗颜沉静而坚定地在他的示意下与他迎面而坐。
温斐文的目光落在郗颜身上,透着几分探究和审视,然后转向温行远:“去看看你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和颜颜下盘棋。”
这是明显支开他的意思。温行远不情愿:“爸?”
却被温斐文打断:“还不去?”
郗颜握了下温行远的手,表示安慰,他才转身出了书房。
似乎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温斐文低头布棋,“你爸也喜欢下棋?”
郗颜并不插手,轻声回道:“老习惯了,平时用来打发时间。”
“陪叔叔下一盘?”温斐文布好棋,抬头问她,见郗颜点了点头,先执起一颗棋子走了一步,“行遥长年在美国,行远也不常回来,家里也没谁能陪我下上两盘。”
“我棋艺不精,温叔叔别让我输得太惨,要不行远该笑话我了。”郗颜微笑,执起棋子又落下。
“行远说你的棋下得比你哥哥好,偶尔还能赢上你爸一盘。”温斐文说着,竟然出了“军”。
郗颜眸光闪了下,对于温斐文这种不按套路出招的下法,她还是头一回遇上,想了想,她决定跳马,“我是没有章法,弄得像爸爸那样的老手反而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应对。”
温斐文又将棋子逼近她一边,“听说郗贺升局长了?”
郗颜如实回答:“也是年前不久的事情。哥哥和行远一样,事业心很重。”
温斐文淡笑,“老郗有你们这对儿女,福气远胜我。那对混小子,竟气我了。”
提到那对双胞胎兄弟,郗颜也忍不住笑了,“大哥很亲切,比行远幽默。”
温斐文脸上浮现欣慰的神情:“他就那副样子,不稳重,相比之下,行远更让人放心,就是脾气犟。”
在郗颜看来,温行远不是犟,而是执着。她笑而不语,专心下棋。
半小时后,当郗颜从书房出来,温行远神色紧张地迎上来,“我爸和你说什么了?”
“你以为我要说什么?”温斐文站在书房门口,板着脸问,“还怕我吃了你媳妇不成?”
郗颜俏皮的笑,“我赢了温叔叔一步棋。”
温行远提着的心总算放下,玩笑道:“饭菜已准备妥当,请示老爷是否开餐?”
“批准了。”温斐文眉心舒展,先行一步下楼。
餐桌上,温行远将两人决定结婚的消息宣布,温妈妈高兴得差点哭了。然而,当她看到郗颜空空的手指,立马不乐意了,“亏得小颜答应嫁给你,怎么连个戒指也没准备?你的婚是怎么求的?”
温行远无奈的笑,“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求呢嘛。”
“没求就敢说结婚?不怕小颜不答应你啊?”温妈妈恨铁不成钢似的狠瞪了儿子一眼,“小颜啊,行远没交过女朋友,没经验,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郗颜不知如何回答。
温行远的手在餐桌下握住了她的,“我妈说的对,别和我一般见识,我正在摸索阶段。”
郗颜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
温行远煞有介事地哎哟了一声:“你掐我我也是在摸索啊。”
话音未落,温家两位大家长都笑了。
小动作被发现了,郗颜害羞的脸色如天边红霞。
饭后温行远与温斐文在书房说话,郗颜则陪温妈妈聊天,两个女人聊起穿衣心得,郗颜是学设计的,眼光独到,娘俩儿聊得很投机。
温行远下楼,就见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灿烂的笑脸,心底涌起的感动不言而喻,那种柔软到极致的感觉,甚至还透着些许的湿润。坐到她们中间,他揽过母亲与爱人的肩膀,轻声说了句:“谢谢。”
温妈妈在笑,嗔他:“傻孩子。”
郗颜也在笑,泛湿的眼眶证明她了然了温行远的感动。
幸福就是这样简单,是感动的瞬间,是零碎的片段,是他们在一起。
春节过后,温行远和郗颜的婚期被提上了日程。为表诚意,温斐文亲自给郗闲鸣打电话,约定元宵节在A市的白鹭酒店会亲家。那天,除了温行遥回了美国没有列席,温、郗两家人都在。
温斐文的意思是:“老郗你要是没意见,两个孩子的婚期订在六月如何?”
与郗贺对视一眼,郗闲鸣微微地笑,“小颜任性不懂事,以后还得亲家母多多原谅她。”
这当然是同意的意思。温妈妈与温斐文相视而笑,“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可是早就盼着小颜过门了。”言语间已经把郗颜的手握在手里:“小颜,以后要是行远欺负你,有妈妈给你撑腰。”
一句“妈妈”让郗颜感动的说不出话。
温行远适时握住她的右手,目光专注而温柔,“那就这么定了,婚礼细节我们随时商量。”
郗颜忍住泪意,点头。
温行远俯身,旁若无人地亲吻她的脸颊。
晚饭在融洽合谐的气氛下结束,送走了两家老人,温行远把车开向江边。
望着他俊朗的侧脸,郗颜笑的很温柔。今天是元宵节,也是情人节,早上出门前她还在他枕头下藏了盒巧克力,原以为他忙得忘了,看来他不只记得,还有所安排。
郗颜期待。
十分钟后,车子停下,温行远牵着她的手走向江边:“从你说你可以的时候起到现在,是我三十年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幸福到,直到早上醒来,看见你沉睡在我怀里,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
昏暗的路灯下,男人墨黑的双眸异常闪亮,郗颜听见他以低沉性感的嗓音说:“之前的十年里,我从不敢奢望你会回报以爱情。可我说服不了自己放弃。我这辈子做过最骄傲最得意的事,就是和真心死磕到底,最终赢得了你。但这还不够。我要的是:我们相濡以沫、相伴终身。我怀着这样的想法向你求婚,希望花甲之年我们依然在一起。”
话至此,温行远单膝跪地,而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铂金素戒:“小颜,嫁给我。”
即便婚期已定,他依然如此郑重地求婚,没有鲜花,不是钻戒,有的只是一个天荒地老的承诺,和十年守候的一颗真心。
足够。
周围寂静无声,郗颜的双眸久久落在那张英俊的面孔上,眼前如同电影般迅速闪过许多画面,相识之初,相熟之时,相伴之际,相恋之美,点点滴滴,历历清晰。
“我何其幸运,此生得你喜爱。”郗颜伸手扶住他的手,哽咽:“我很愿意和你携手一生,即便风雨兼程,也将不离不弃,不变不移。”
不离不弃,不变不移。这是温行远听过最令人感动的誓言。他眼底有波光聚起,月光星光见证下,他把那枚代表承诺和永恒的戒指缓慢地推上她的无名指。
然后,烟花骤起。
似乎只是一个怔忡的时间,如墨般的夜空瞬间亮了起来,一朵朵五彩缤纷的花朵呈现在半空之中,刹那间照亮了漆黑的夜,染红了整个天际。抬头望去,头顶上方,绽放的烟花奢华而耀眼,绚烂而夺目,随着变小花火的降落,又有一朵新的烟花绽放开来,一朵接着一朵,开也开不败,形成一幅“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美景。
如梦似幻。
郗颜轻轻惦起脚,在烟花的映衫下吻上他的唇。
一切似乎圆满到“人生行至此处,再无所求”的地步。
此时的他们,距离天荒地老,仅有一步之遥。
同年同月同一天,唐毅凡与季若凝飞抵天涯海角,他们相依在海边,耳际是海浪拍打沙滩的澎湃响动,眼前是无数璀璨繁星缀满的天空,浪漫到让人忘了今夕何夕。
“毅凡,每一年的今天,我们都来看海好吗?”季若凝眼波中的爱意与期待那么明显,令唐毅凡双眸里惊起桃泽之色。
怎么会不好?
唐毅凡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在她唇间吻得热切而缠绵。
季若凝沉浸在他布下的温柔陷阱里,全然不知,他调成震动的手机里,有无数未接来电。
是远在A市的张妍。
夜晚的寂静掩去了隐藏在都市角落处的喧嚣,不是旧时才有歌舞升平,繁华的都市之中,也有可以放松亦或是任由你颓废的地方。在那里,有人买醉,有人沉沦。
张妍就是其中之一。换下职业套装的她枕着手臂趴在吧台上,左手握着酒杯,右手拿着手机,持续重拨。
如此黑夜,她不想一个人。然而,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正与别的女人共度情人节。确切地说,不是别的女人,是他的妻子。没错,他心爱的妻子。
张妍几乎忘了,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多受世人唾弃和鄙视,而那个男人又是不是厌恶?
可是,她控制不住。
可惜,那个男人的耐心比他好,她打了整晚的电话,他就整晚不接。
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对妻子的坚定吗?
张妍笑,笑到有泪落下来,她仰头干了一杯烈酒。
这是,有一只手递过来一张纸巾。她以为又是搭讪的男人,不想理会,却发现是一只女人的手。张妍抬眸,就见谢远藤站在旁边。
对谢远藤和韩诺的事略有耳闻,此时此地遇见,张妍有种微妙感,“一起?”
谢远藤在吧台前坐下,点了和张妍一样的酒。
酒杯相碰的声音被乐声掩盖,两个女人连干三杯。
喝急了。
谢远藤抬起头,清黑的眼眸有几分迷茫:“爱情面前,没有操守的往往都是女人。”
被点破心事,张妍一愣,然后笑了:“八年抗战都胜利了,十年守候也把初恋打败了,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谢远藤眼底有涩意:“如果我有那样的孤勇,或许也会成功。”
张妍微眯着眼:“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没有‘滴水穿石’的耐力,哪有成功的机会?”
温行远的十年守候是滴水穿石,她的三年穷追不舍却是犯贱。对于韩诺,谢远藤再无奢望。可是,不问不见不难,难受和想念要如何隐藏呢?
谢远藤又端起了一杯酒。
张妍和她碰杯:“未必是山穷水尽,也有可能是柳暗花明。”
谢远藤却不再需要这样的鼓励和安慰了,她只想把最后一点尊严留给自己。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谢远藤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也或者是斟酌了很久的措辞,最后问:“有句古话你听说过吗?”
张妍意识到她话里有话,以眼神示意她继续。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直到谢远藤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张妍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今春的第一场雨,嘀嗒嘀嗒轻敲着窗子,伴着细微的,似是有节奏的声响,郗颜被雨声呼醒时,温行远睡得正熟,柔软的头发散落在枕间,趴睡的姿势宛如酣睡的婴儿。
偏头看了下时间,已经七点了,郗颜轻声叫他,“行远?”
温行远含糊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她。
郗颜贴过去,亲了亲他后肩,“上班要迟到了。”
“几点了?”温行远握住她的手,搁在腰间。
郗颜把脸贴在他赤裸的背上,“七点多了呢,要不要起?”
“再睡一会儿,上午不去公司,陪你去检查身体。”温行远眼也没睁,声音慵懒而低哑,听起来格外迷人。
“那你睡吧,一会我再叫你。”
温行远翻过身来搂了她一会儿,直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郗颜才披衣起床。
直到郗颜买了早点回来,温行远还没有醒。他这段时间很忙,为了“金碧”的项目,为了筹备婚礼,往返A市和G市之间多次,堪称“空中飞人”。
郗颜蹲在床边,静静看他。温行远睡得很沉,头发被压的七弯八翘着,不羁的脸庞上似有若无地漾起懒洋洋的笑容,神情很是满足。然后,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每天醒来都能看见你的笑,好幸福。”
郗颜倾身吻了吻他的嘴角,“每天在你臂弯中醒来,才是最大的幸福。”
温行远手心微翻转,郗颜的右手与他的左手十指相握,凝视无名指上那对款式相同的白金素戒,他说,“这样的幸福,就是以后我们每天的日子。”
好令人期待。
一场春雨将整座城市冲刷得一尘不染,此时,暖暖的阳光透过新生的叶子洒在屋角,郗颜望着那缕柔软的阳光,胸臆间的柔软和感动几乎把她掩没。
温行远陪郗颜做完全面的身体检查,约后晚上在上游见面,就把她送去和季若凝喝咖啡。
四十分钟后季若凝才姗姗来迟。
透过窗子见她从出租车上下来,郗颜不解:“唐前凡呢,不是他送你来的?”
“这会儿应该在工地。”季若凝面色平静,但目光中的复杂情绪却若隐若现,等服务生把咖啡送上来,她叹了口气,“元宵节过后就忙得见一面都要预约的状态了,张研见他的时间都比我多。”
提到张妍,郗颜忽然想到年前他们在上游聚会时,是张妍开车送迟到的唐毅凡过去的。唐毅凡当时的解释是,他的车坏了,而他们恰好都在工地。
郗颜有些敏感,但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哟,吃醋啦?不是你的风格啊?好了,别摆一张怨妇脸了,好丑。来,给大爷我笑一个。”边说边轻佻地食指勾了下季若凝的下巴。
季若凝拍开他的手:“大爷给钱的话可以考虑。”
“大爷不反收你钱都是友情价了。”郗颜收俭了笑意,“有件正事和你说。”
季若凝反问,“除了温行远你还有别的正事吗?”
郗颜作势拿咖啡泼她,“目前为止,还真没有。”季若凝戏虐的眼神下,她发出邀请:“下周我们举行订婚仪式,邀请你观礼。”
“什么?”季若凝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和温行远,要结婚了?”
终于也惊到她一把。目的达到,郗颜一脸的小得意:“你没听错。”
季若凝消化了一下,下一秒,双手准确无误地架上郗颜细嫩的脖子,以审犯人的语气质问:“从实招来,是不是奉子成婚?有半句隐瞒,大刑侍候。”
郗颜笑骂:“出门前没吃药吧,请你不要放弃治疗好吗?”
“看来你是被温先生吃掉了。”季若凝松手,见郗颜竖眉毛瞪她,笑睨过:“吃掉怎么了?被这么专情的黄金单身汉吃掉是福气,谁不服争一争?”
幸福的同时又隐隐不安:“似乎太快了,心里不踏实。”
“还快?再慢温先生真要被你折腾牺牲了。”季若凝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别又犯傻了,温行远是什么人,全天下他称第二专情,没人敢称第一。他呀,真的是爱惨了你,你倒好,还和人家冷战。”
“我也不是怪他骂我,我心里明白换谁都不会乐意我去见韩诺,可他竟然说后悔还来得及,他当我是玩玩的啊。”郗颜也有委屈,“当时答应作他女朋友,并不是想过过干瘾就完了的,可他根本不听我解释,劈头盖脸砸出一堆话。”
季若凝理解,从郗贺到韩诺,与郗颜最亲近的两个男人都把她宠在手心呵护,突然跑出个横的,难免无法接受,但她依然以旁观者清的心态劝慰:“他是太在乎你,怕把握不住你的心。”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是唐毅凡打来的,说他要加班。季若凝神色黯了黯,“那你忙吧。我和颜颜在外面呢,完事直接回家。”通话结束,她几乎叹气着说,“一周五天不能回家吃饭。”
郗颜安慰:“工程正是关键时期,你多体谅下他,温行远也忙得四脚朝天的,以前看他闲得很,都是假象。”
季若凝没接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杯中的咖啡,心事重重。
郗颜见她情绪低落,岔开了话题,“你给我当伴娘,改天一起去试礼服。”
季若凝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抬头瞪了她一眼,“你疯啦,哪有让结了婚的人当伴娘的?谁让你落后了,自己想办法去,办法总比困难多。”
“可我只想让你当啊。为了弥补你不能为我当伴娘的遗憾,一会你买单。”
“不要,你请。”
“为什么?”
“因为温行远是土豪,你必须帮他花点粮饷,否则会发霉,而我,愿意帮你。”
帮她?好吧,闺蜜有无赖的权利。
郗颜不仅请了咖啡,连晚餐也一并帮她解决了。
送季若凝回家时路过设计院,郗颜眼尖地看到唐毅凡的车停在附近的餐厅前,而和他同时下车的人竟然是,张妍。
加班晚归?张妍?郗颜的思想轰的一下短了路,连思考都省略了,她侧身挡住了季若凝的视线:“我明天陪你去试礼服。”
季若凝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什么礼服?不是说了我不能做伴娘吗?”
开车的温行远也是不明所以:“你思维跳跃到哪去了,不是在聊你要开工作室的事吗?”
从后视镜中确认唐毅凡和张妍进了餐厅,郗颜才说:“本想给你报销,省了。”
季若凝推她一下。
温行远敏感的看了眼后视境,发现郗颜神色微变。
回到公寓,不及温行远开口询问,郗颜抢白道:“你给张妍打个电话。”
“谁?”温行远反应了一下:“怎么了?”
“你先打,问她在哪。”
触及她坚持的眼神,温行远有不祥的预感。
电话打出去,张妍很快就接了,语气恭敬:“温总。”
温行远以上司的口吻说:“燃升的补充协议拟好了吗?”
“拟好了,我校对后放在您办公桌上了。”
“还在公司加班?”
有一瞬的犹豫,那边避重就轻地答:“就准备走了。”
然而,温行远却在收线前听见一个男声说:“毛峰,谢谢。”
并不清晰,但因太过熟悉,他还是听出来了,是唐毅凡。
温行远心中一跳。挂了电话,他有几秒的沉默,片刻,在郗颜的注视下,问:“之前在车上你突然改变话题是看见毅凡和张妍在一起?”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郗颜“啪”地把手包扔在沙发上:“你知道?”质问的语气。
温行远犹豫要不要告诉郗颜,唐毅凡和张妍有过一段旧情,斟酌了半天,他这样措辞:“毅凡在国外留学期间和张妍认识,彼此欣赏过对方,算是旧识。”
旧识?旧情难忘吗?郗颜几乎勃然大怒:“所以你之前一直在帮他们隐瞒?”
对于唐毅凡,温行远有一定的信任:“他们共同负责‘金碧’项目,平时的接触也是正常的工作行为。至于有没有其它,小颜,不是我们外人用眼睛去判断的。”
郗颜寸步不让:“以加班这样拙劣的谎言为由的约会也是正常的工作行为吗?”说着居然拿起了手机。
温行远按住她的手,阻止她打给季若凝:“你这样贸然打给季若凝,会让事情复杂话。”
“如果真是正常的工作行为,唐毅凡一定可以解释的清自己。”郗颜用力甩开温行远的手,拨季若凝的号码。
对方占线。再拨,依然占线。
温行远在她摔手机前再次劝,“毅凡和张妍确实有过一段,但过去并不是不可原谅。况且在这种情况下让季若凝知道,你让她怎么想?能理智对待吗?与其闹得人尽皆知,不如暂时守口如瓶,先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小颜,听我的。”
郗颜把手机摔向他胸口。
温行远没躲,只是在手机滑落时接住。
沉默。直到季若凝回拨过来,手机铃声打破僵局。
郗颜微仰头,深呼吸。
温行远懂得了她的压抑,把手机递过去。
接通后,季若凝问她有什么事,郗颜有几秒的停顿,才说:“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寂寞,问候一下。”
那边的季若凝笑了:“怎么突然变得重友轻色了呢,受宠若惊啊。”然后告诉她唐毅凡刚刚打过电话来,已经在回家的路上,让她放心。
全世界都知道唐毅凡和张妍的过去,只有作为妻子的她,一无所知。郗颜很难过,为季若凝。
过去,如同脚印,泥泞的路段印记深刻,平坦的路上浅淡无痕。郗颜不清楚张妍于唐毅凡而言,是属于深刻的记忆还是被时间磨灭了的淡痕。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他们的过去,随着再次相遇,发展成了现在。
这不是好征兆。
那晚的最后,郗颜对温行远说:“无论是张妍,还是别的谁,一旦有人触及了季若凝的幸福,让她受到伤害,我势必是要管的。”
她态度明确:季若凝,她护定了。
温行远也没有置身事外。在郗颜睡熟后,他和唐毅凡通了一个电话。没有铺垫,他直言不讳:“你今晚和张妍在一起?”
“在一起”这三个字听起来有些暧昧,又似乎很巧妙,唐毅凡是聪明人,立刻听出了端倪,“她约我见面,谈她妹妹留学的事情,请我帮个忙。”
温行远的语气有丝咄咄逼人的气势:“仅此而已?”
唐毅凡微微一怔:“你不会以为我会和她旧情复燃吧?”
“你最好没有这个念头。”
“什么意思啊?”
“我是想提醒你别忘了自己是有妻子的人。你对她有承诺,也有责任。”
“除此之外,我对她还有爱。”或许是因为被冤枉了不满,唐毅凡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冷了几分。
温行远若有所思:“那就别惹出流言蜚语,免得引起她的误会。”
唐毅凡语气倨傲,犹如负气:“有什么可误会的?我和她早就是过去时了。怎么,还不行谁有个前女友了?”
在这个真爱匮乏的年代,谁没被贴上过前任的标签。温行远率先平静下来:“重点不是前女友,关键在于你们现在除了正常的工作接触,还在发生其它交集。如果你做得够漂亮,永远不被季若凝发现,或许完全不是问题。一旦东窗事发,毅凡,我担心你解释不清自己。”
唐毅凡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灯光下的侧脸沉静而完美,温行远知道他听进去了:“我认为有必要调走张妍。”
唐毅凡的表情透出几分讥讽的味道:“温氏的人事调动,你决定,我无权干涉。”说完径自挂断。
这是他们相识多年,最不愉快的一次通话。然而,唐毅凡看似恼羞成恼的反应,反而让温行远放心了。可惜,他的信任在郗颜眼里却是纵容和维护,郗颜一直和他闹情绪到订婚前昔。
至于张妍,接到了调令后她没有询问原因,而是以绝对服从公司人事安排的态度与温行远指定的‘金碧’项目的新任负责人进行工作交接。在此期间,她与唐毅凡依然保持正常的工作接触。
时间悄如流水,在张妍的工作交接接近尾声时,温行远和郗颜订婚的日子到了。
那一天,G市最富丽堂皇的唐宫酒店因承办温氏集团现任总裁的订婚礼成为众媒体关注的焦点。
傍晚,唐宫二十二楼的宴会厅开始热闹起来,接到邀请函的媒体陆续到场,一方面是为了抢占最具价值的新闻,另外,继李晓筠之后,他们对于能够收服G市钻石级单身汉的那个女人,也就是温行远的未婚妻郗颜,有极大的兴趣。
然而,这场订婚仪式不是为了满足媒体对郗颜的关注,而是,温行远要以爱情为名把他所爱的人带到起点,然后,他们相扶相搀地完成婚姻这场马拉松。
所以,订婚是他们对彼此许下的第一个爱的承诺。
雨后的夜晚,静谧而凉爽,月光洒在窗子上,衬得钢琴前的男人愈发俊朗,从他手指演奏出来的曲子回荡在宴会厅的每处角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沉醉其中。
温行远坐在台上,那双修长的手把一曲《卡农》演绎得出神入化,无懈可击。郗颜闪亮的眼眸里翻涌着惊叹与讶然,以及从不曾展露过的深深爱意。
作为今晚的女主角,郗颜以一袭乳白色抹胸小晚礼出现,波浪般的长发微微拢高,别上一支耀眼的镶钻发簪,随意又不失庄重地垂落在细肩上,更显得她妩媚又明艳。
娓娓动听的钢琴曲接近尾声时,惊叹声与如雷的掌声再次响起。温行远优雅起身,对郗颜温柔一笑,目光专注而缠绵。
站在台上,与郗颜四目交凝,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今夜对我而言,是三十年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首先,我要对我的父母说声谢谢。”微微侧身,望向站在台下的温斐文与温妈妈,他说:“谢谢你们赋予我生命。”话语间他向二老鞠了一躬,“然后,我要感谢我未婚妻的家人,谢谢你们把掌上明珠托付给我。”话语间,温行远又向郗闲鸣与郗贺的方向深深鞠了个躬。
寂静的宴会厅霎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被一个男人所不的感恩之心撼动。包括郗闲鸣,也因为他的一句“托付”湿润了眼睛,与此同时,他轻轻拍了拍郗颜的手,有着欣慰和不舍的双重情感。
挽着父亲的手臂,郗颜强自压抑着泪意,把头轻靠在父亲肩头。
千头万绪,终被爱你的人在你身边的幸福感淹没。
“最后,我还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我的未婚妻,郗颜。”当温行远的声音再度响起,郗贺把郗颜的手从郗闲鸣手中接过来。
动人的乐声中,郗颜挽着郗贺缓缓向温行远而去,而她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回放着与温行远从相识到相恋,再到相许的点滴。
终于,泪盈于睫。
十年之前,我们初识;十年之后,我爱上你。
时间终于能够证明,不是所有人都会先走。
感谢十年,感谢有你。
郗颜的泪沾湿了温行远的心,他迎上去,从郗贺手中接过她的手,“谢谢我的未婚妻为我勇敢。我不知道这世上所谓的最好到底是多好,也不知道地老天荒有多久,但我愿意,倾尽所能所有,给她幸福。”熠熠生辉的目光落在郗颜脸上,他对全世界宣告:“郗颜,我爱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这位如今可以在地产界翻云覆雨的年轻人身上,为他爱的宣言鼓掌。然后,温行远在众人瞩目下拿出他的定情信物,一条第二天出现在头版头条上,由钻石排列出一个英文单词“love”的脚链,亲自为郗颜戴上。
全场寂静无声,郗颜望着他的目光已是水光潋滟。
传说,如果送脚链给自己所爱之人,不止今生可以相守,来世也会在一起。这就是脚链所蕴含的意思:栓住今生,系住来世。这样的心意,郗颜为之动容,这样的温行远,她爱了,且要深爱。
温行远以指腹拭去郗颜的眼泪,以玩笑的语气询问,“不是戒指,有没有失望?”
郗颜摇头。
然而,她的这个简单的摇头动作却吓坏了媒体。就在众人以为她摇头是表示不愿意时,却看到她破涕为笑,然后投入温行远怀里。
如同跨越了半个世纪之久,他们才分开。温行远低头看着她一双玉足在脚链的衬托下更显得娇巧可爱,暖暖笑了,对着台下众宾客挑眉道,“要不要满足一下你未婚夫小小的虚荣心,当众吻他一下?”
宾客们被他的幽默逗得轻笑出声。
陀红的脸上露出娇羞的浅笑,郗颜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惦起了脚。
唇角不自觉上扬成好看的弧度,温行远配合她微微低下了头。
郗颜柔软的唇落下来,在他英俊的侧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砰”的一声,红酒被温行遥打开的瞬间,宴会厅顶竟有无数玫瑰花瓣缓缓散落下来。花瓣辗转下落,犹如一场红雨落在她纤细雪白的肩上,滑落在脚边,轻轻踩在上面,柔软的感觉像是在云层里行走。
幸福强烈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手上微一用力,温行远不着痕迹地把郗颜往怀里带,同时右手接过温行遥递上的酒杯,“感谢各位来参加我与未婚妻的订婚宴,谢谢!”话语间,手中的酒杯已经微微举高。
祝福化作掌声,经久未停。
乐队演奏起浪漫的华尔兹,宾客们默契地向后退开,为一对新人让出一条通道。温行远牵着郗颜的手,把她带到舞池中央。
伴随曼妙的音乐,郗颜掂起脚,跟随他的脚步在舞池中回旋、转身,身上梦幻般的乳白色小礼服包裹她玲珑的曲线,配合她甜蜜的心情,如同快乐天使飘逸起一角。
近在咫尺的爱人,坚定不移的爱情,和一辈子的相濡以沫。
十年追寻,终于等到你。
晚宴正式开始,一曲过后,大家纷纷交换舞伴。当郗贺牵走了郗颜,温行远绅士地邀请季若凝共舞。
唐毅凡由于“金碧”项目出了突发状况晚了航班,温行远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最近把毅凡当苦力了,辛苦你了若凝。”
“支持他的工作是我的本份啊,怎么能说辛苦?”季若凝笑得真诚:“倒是你啊,一定要一直对颜颜这么好,否则,我可是不会客气的哦。”
以闺蜜的身份警告他呢。温行远好笑:“说说看,怎么个不客气?”
季若凝俏皮地挑了下秀眉:“这个我是要保密的,到时候杀你个措手不及。”
温行远表情凝重:“看来我得小心行事了,除了郗贺,又多了一个人厉害角色监督我啊。”
季若凝被他煞有介事的样子逗笑,然而眼中却满是激赏:“颜颜选择你,是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
温行远笑的矜持:“她能爱我,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因为,我怀着不离不弃,不变不移的想法守候她,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在一起,直到花甲之年依然有句我爱你。我是有私心的,我要她的一辈子。
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意,季若凝真诚地恭喜:“十年等待,换来一辈子的相濡以沫,温行远,你是赢家。”
有你这样的妻子,唐毅凡又何尝不是赢家。然而,得到只是开始,相守到最后才是结局。温行远忽然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歉意,因为他的顾虑不周,给了张妍和唐毅凡重逢的机会,让季若凝的婚姻陷入危机。
说危机似乎为时过早,也或者杞人忧天,但是,郗颜的担心并不是全无道理。因为温行远敏感的发现,张妍在面对唐毅凡时,眼里有深浓的爱意。对于唐毅凡,她确实余情未了。
温行远体谅了郗颜这段时间的忧心和不郁。
然而,郗颜要的,不是他的理解,而是唐毅凡对季若凝的忠诚。所以,当唐毅凡姗姗来迟,郗颜征求温行远的意见:“我能请唐毅凡跳支舞吗?”
唐毅凡受宠若惊:“能被今晚的女主角邀请,在下荣幸之至。老大,没问题吧?”像是怕温行远吃醋一样,他似笑非笑地请示。
明知郗颜意不在舞,温行远也并不担心她鲁莽冲动,大度地表示:“你们随意。”
唐毅凡绅士地向郗颜伸出手,“请嫂子赏脸。”
郗颜随唐毅凡向舞池而去。
季若凝刚刚结束一曲,与初识的安子为走出舞池时与他们擦肩而过。
郗颜调皮地眨眼:“借用一下,一会归还。”
季若凝笑而不语,与安子为并肩而去,回头时,正好看见唐毅凡朝她这边看过来。牵起一抹恬淡的笑,她微微点头。
郗颜把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为季若凝的毫不知情感到难过,语气不经意间透出几分质问之意:“你和张妍同一航班过来的?”
提到张妍,唐毅凡很敏感,“还有李程。”
李程是温行远调来接手张妍工作,“金碧”的新负责人。项目出了问题,张妍作为第一任负责人,与李程共同处理实属合理,无可挑剔。
可是,唐毅凡这样急切地撇清反而让郗颜多想:“总之,你是和张妍同行。”
一针见血到尖锐。难免令人心生不快,唐毅凡脸色微变:“嫂子你有话直说。”
“我原本也没有打算铺垫。”音乐弥漫的氛围,郗颜直视唐毅凡的眼睛:“过去是每个人必然会有的经历,不是错误,更没什么不可原谅,比如你和张妍是旧识。如果你们重逢之初就让若凝知道,或许就不会有我们今天的这番谈话。”
唐毅凡的脸色很难看,但他没有打断郗颜。
“我希望是误会。可是,”回想刚刚唐毅凡与张妍一前一后到场,此时张妍频频望过来的目光,郗颜直言不讳:“别说你感觉不到,有人别有用心。你已婚的身份决定了,即便她的行为是出于爱,也注定是个错误。你不仅是一个女人的夫,还是一个家庭的天,你把沉默当作拒绝,或许在她看来是默许。”
这种男女之间暧昧的默许,往往就是纵容。
她字字珠玑,唐毅凡几乎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的沉默更加验证了郗颜的猜测,她忍着心里的难过继续:“知道男人为什么习惯用左手搂女人吗?。”
唐毅凡以目光询问为什么。
“因为左手接近心脏。”略一停顿,郗颜配合他的舞步转身:“传说上帝当初在男人左胸口取出过一根肋骨,而相爱的女人,就是那根被抽去的肋骨,只有遇上命里注定的爱人,男人才是完整而健康的,而女人,才能获得幸福。”
曾以为她是韩诺的那根肋骨,兜兜转转之后才发现,温行远胸口被上帝抽走的肋骨才是她。所以,她喜欢趴在他胸口,喜欢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那种温暖窝心的感觉,因爱而生。
乐曲结束前,郗颜说:“请你认真想一想,若凝是不是你的那根肋骨。如果是,请珍爱她,如果不是,请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几乎是谦卑的请求,与先前的咄咄逼人判若两人。
郗颜太清楚,无论自己与季若凝有多亲密,即便能感同身受她的痛苦,也没办法替她承担。所以最好的结局就是,一切只是个误会。
郗颜所求不多,不过就是季若凝幸福。
顺着她的视线唐毅凡看向礼服在身的张妍,她也正看向他们这边,与他目光相遇,他分明看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惊喜,然后,她微微低头,状似不经意地抿了口杯中的酒。
唐毅凡无法否认那惊喜背后代表的含义。
直到宴会结束,郗颜依然闷闷不乐。温行远没急着劝解,只是在回到公寓后才说:“你之前不是多虑,张妍确实有重修旧好的意思。不过,我和毅凡聊过,他爱季若凝的心没变。或许他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不够果断,但是,不要否认他的心意。”
郗颜难掩疲惫之色:“我不否认他爱若凝。但是,若不是唯一,最爱又有什么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