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她眼中尚存半分侥幸,却在我端起杯的一瞬,尽数消散。
脑中忽然闪现那日晨起,成器将我裹在锦被中,低声说着那个断臂的雪夜,他眼见医师脸色惨白,明白自己已在生死关头时,却只是在想着我在做什么,是在读书,临帖,还是已经睡了?而此时此刻,我竟和他是一样的感觉,只是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多少凶险挨过,只要再过这一劫,便是他想要的太平盛世。
那金戈铁马的日子,你可曾杯酒卧沙场?
这偷天夺日的阴谋,我仅能盏茶取生机。
我闭上眼,仰头喝下那杯茶,将茶杯放在了玉石台面:“无论今日事如何,都不会左右到边关战局。”不知太平用的是何种毒药,不过一念间我的视线已模糊,似是有万蚁钻心,直达手足,太平似乎是起了身,声音亦已模糊不堪:“永安,念你为李家这么多年,我会留给你一个清静之地。”
我紧攥着拳头,看太平的身影远去,却不敢松了那一口气。
不能动,不敢动,只能生生忍着剧痛。
直到眼前一阵阵泛白时,我已急得发慌。太平自皇姑祖母在时就受宠,至今时今日早已根基稳固,若非她是女子,李隆基早无任何翻身机会。可就因为她是女子,所以她才要趁今日韦后弑君时冲入大明宫,斩获一众罪臣,赢取声望。
隆基,你若不来,便再无机会。
“永安?!”忽然一个大力将我扯下石凳,始终压下的血腥猛地涌上,一口腥甜猛地喷出来。单这两字,就已震得耳中嗡嗡作响。
巨大的眩晕感,充斥着每一寸神经,我只知道被人抱住,却再也说不出话。
“永安?”李隆基的声音就在耳边,“永安、永安……”
只要一句话,只要一句话。
可越是急越心跳的极速,手腕被攥的生疼,像是要生生掐断一样的疼。他还是这么不知轻重呵,当初我为他跪在王寰殿前,也是被他生生拽到膝盖尽伤,很多很多念头,断断续续地略过,再也连不到一起,就在手腕上的力道尽去时,终是没了知觉。
朦胧中,我仿佛看到了成器。
他上身衣物已被脱下,尽是纵横的经年旧伤,还有不少很深的新伤。我只这么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只将视线移到他脸上,太熟悉的脸,从微蹙的眉心,到鼻梁,再到泛白的唇,这个场景太过熟悉,可却记不起是在那里。
我只知道是他,就觉得浑身都不痛了,很快走过去,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