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待再细想,婉儿忽然惊呼一声,被皇祖母手挥出的金刀划破额头,一道血流猩红刺目地滑过了鼻侧。我看着心魂聚散,皇祖母却是怒极而笑:“好,好,不愧是朕的宠臣,天子之刃,这大周敢躲得也只有你了,婉儿。”
“奴婢不敢。”婉儿连连叩头,声音怦怦入耳,地面渐磕出了深红血印。
一瞬间,从我脑中不停闪过得,是当年在大明宫中,她教我避祸与我闲聊,当年我为李成器跪地求情时,她匆匆而来将我带走,当年我心急如焚时,她不惜冒死将我带入天牢……此事纵是再有蹊跷,此时此刻却已是生死关头。
想到此处,手指不觉已紧扣地面,我缓缓地挪了下膝盖。正要起身求情时,殿内又闯入了一个人影,不由分说地跪了下来:“孙儿请皇祖母息怒!”是李隆基……他没有看我,只是立刻以头抵地,接着道,“此事必然大有蹊跷,还请皇祖母先审再杀。”
说完,才抬起头,目光扫过我的眼睛,带了十分告诫。
我咬唇看他,亦是缓缓摇头。
他不该进来,撞见这等场面,等于是撞破了天威,必是九死一生。
皇祖母面上阴晴不明,只低声道:“隆基,你退下。”
李隆基摇头,跪着前行两步,直到与我并肩,才又一叩首道:“上官姑娘和永安情如姐妹,皇祖母若要斩杀婉儿,永安必会相阻,那便是欺君犯上的死罪,孙儿不敢退,亦不能退。”
我听得心中泛苦,只能垂头静默。
看到婉儿那一刻,我就已经明白,皇祖母带我入内是因为方才殿中李成器的事,想要借婉儿的死为我立下规矩,却不想李隆基竟然闯入,让这一切变得更加尴尬难堪。
此时不仅是婉儿,连我和他也是命悬一线,生死难测了。
那处婉儿始终没再抬头,张昌宗却是煞白了脸,呆呆地僵坐在一侧,别说是跪,连动都不敢。
不知过了多久,皇祖母才垂了手,对婉儿道:“朕给你活命的机会,说吧。”
她说完,仍是没有挪动半步,就那么神色晦暗地看着婉儿。婉儿这才抬起头,与皇祖母对视良久后,一字一句道:“今日是他被废之日,陛下可记得?”皇祖母回视她良久,周身的怒气竟渐渐地,散了七八分:“你就是为此?”
婉儿点了点头,又忽然摇头,过了片刻却笑起来:“陛下能为男宠废了君臣之礼,日日在此笙歌漫舞,婉儿为何不能以此报复?为了陛下的大业,婉儿亲手拟就他的废诏,立誓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