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郡王邀约,哪个又能轻易拒绝。他父亲虽让皇位于武皇,由此从皇上退为了太子,但李成器仍是长子,身份在皇室同辈中,依旧是最尊贵的。
随他出了掖庭后,他挑了个偏僻的宫道而行。大明宫我也算走了大半,如今这路却是从未行过的,毕竟是在宫中自幼长大的,总归比我这才入宫两年的熟了不少。
“刚才听你说,来掖庭是要找个宫婢,”李成器随意寻了话说,“可有什么要紧事?”
我想了想,也没什么好瞒的:“我房中少了一本手抄诗卷,所以想来问问宜平有没有看见,她跟着我最久,自然比那些当值的熟一些。”
李成器悠然看我,说:“听说小郡主在素来好读书,果真不假。”
“也不尽然,”我尴尬笑笑,说:“杂七杂八的读了不少,正经的却远不及婉儿姐姐。”
宫道中柳树已仅剩了枝蔓,有几个太监正在搬着梯子搭在树枝上,有个小太监站在梯子顶端修剪枝蔓,底下不时有人左右指挥着,见了李成器忙躬身行礼。
李成器颔首示意他们继续,又继续道:“什么诗卷,值得郡主如此记挂?”
我沉默片刻,才道:“是骆宾王的诗卷,怕掉了被人看到,所以才急着去找宜平追问。”
不知为什么,两次不算患难的遭遇后,我对他渐少了戒心。待话说出,我才发觉自己竟有意在试探,试探他的反应,或是别的什么。
李成器似乎反应不大,只沉吟片刻:“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
我侧头看他,依旧是神色平淡,似乎说的是寻常的诗句。这是讨武檄文的句子,皇上虽曾大有赞誉,但却是宫中最为忌讳的。当年骆冰王随徐敬业起兵讨伐皇上时,我不过三岁,却已听闻家中先生私下曾吟诵此句,尚未明白意思,他已被母亲赶走。
后来年长一些,才知道这句子是反武家的,而我就是武家的人。
“徐敬业兵败时,骆宾王也没了下落,”李成器嘴边依旧含着笑意,“那年我被立为皇太子,皇祖母曾说起这句子,还夸赞此人有宰相之才,当时我并不大懂此话的意思。”
他并没往下说,我却听得有些心惊,皇上早有自立之心,此话又有多少是试探?虽知他此时仍安然无恙,却仍忍不住追问:“王爷如何说的?”
李成器轻摇头:“我没有说什么,对皇祖母需‘知无不言’,不知也自然不能言。”
我暗松了口气,才发现这几句话间,竟已近了御花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