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微小朋友醒得早,但她没去敲隔壁的门,自己下了楼,看见落地窗前坐着人,正在喝花茶。
颜云致看见女儿穿着睡衣下楼,放下茶杯过去抱她,给她穿好了小裙子和小鞋子。
最后,她给阿久扎好头发,看着女儿这张肖似自己的脸:“好了,吃过早饭就去幼儿园了。”
“妈妈呢?”
被抱到餐桌前,阿久还是不死心地看了眼楼上。
颜云致给女儿倒了牛奶,放了小米粥,端上紫薯泥、牛肉碎:“妈妈要多睡一会。”
“我就知道,”阿久扁了扁嘴,“每次妈妈出差回来,第二天都会起很晚。比阿久还爱睡懒觉。”
罪魁祸首的某人抿了下唇,有些无奈:“妈妈很辛苦,不许上去吵她。”
阿久哼哼了声:“知道了。”
一大一小两人吃饭时很安静,都不说话。
宁雪微小朋友五官长相像极了颜云致,性格倒是更像宁恪,还比宁恪小时候更活泼爱闹些,又会嘴甜讨长辈喜欢,谁都被她哄得眉开眼笑。
但,在颜云致面前除外。
也不记得是哪次,雪团子爬上了餐桌闹腾,还一脚把宁恪的碗踢掉了,颜云致把她抱走,跟她谈了整个下午的‘心’,从那之后她就乖了。
跟宁恪一起吃饭时,小姑娘还会说话,撒娇挑食说不吃这个不吃那个。跟颜云致一起吃饭,她就安安静静的,连话也不说。
两张神似的脸,如出一辙的清淡平和神情,就连吃饭的动作也一模一样,不急不缓,优雅从容。
明殊进来时,正好看见这么一幕。
“宝贝,起来啦?”明殊叫了一声,看见小雪团子朝自己扑过来,“怎么了,都不笑了?”
阿久摇摇头,埋在长辈肩头告状:“妈咪凶凶。”
明殊笑着数落女儿:“瞧瞧你,这么拘着阿久的性子做什么?”
明殊一把抱过小孩,一看着这张肖似女儿的小脸就忍不住亲亲她的小脸蛋:“阿久可比你讨人喜欢多了。”
“你们只管宠着她,我再不管,她尾巴要翘上天了,”颜云致也吃完了早饭,拿起女儿的小书包,“我送她上学,明天您不用专程从家里过来了。”
“知道,我去公司呢,顺路过来看看我的小宝贝。”
“也好,顺路一起过去。”
中途到了公司,明殊下车。
宁雪微小朋友没了温暖的怀抱,端端正正坐在后座,瞄了瞄正在看手机的女人。
下午有个讲座,颜云致穿着正式。
裁剪得宜的湖蓝色衬衫,笔直挺括的白色长裤,一丝褶皱也无。
她化淡妆,涂了薄薄的一层唇膏,戴着银质流苏耳环,长发低低束在脑后,清冷又简约的装扮。
她专心看着手机,没注意到女儿探寻的目光。
小朋友扁了扁嘴。
妈妈就不会这样,不会这么冷冷淡淡的。
坐车的时候才不会不来抱她。
正生着气,一双修长素白的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把她抱了起来:“宁雪微小朋友,上周跟同学打架的事情,你有什么要说的?”
——上周,女儿跟同学打架了,还把人家小孩的手划破了。前几天接到电话听说这件事,颜云致没跟宁恪说,怕她闹心。昨天家长去医院做了检查,今天把伤情鉴定发过来,要求赔偿。
雪团子嘟了嘟嘴:“可是,是他先抢我的杯子。”
颜云致看着她的眼睛问:“然后呢?”
“然后,我不想给他杯子,”小姑娘说话清楚,逻辑远比同龄小孩清晰,“他非要抢,后来被杯盖割到手了。”
“我知道了,”颜云致点了下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她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平和笃定。
仿佛什么事到她这里,都算不上问题。
雪团子忍不住在她脸颊上吧唧一口,展颜而笑:“谢谢妈咪。”
颜云致刮了下她的鼻尖:“好了,下车了。”
颜云致拿着女儿的小书包,牵过她的手,送她到幼儿园门口,碰见了园长,停下来说话。
经过的同学笑嘻嘻地打招呼:“宁雪微,你妈妈好漂亮啊!”
雪团子挺胸抬头,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上次她说自己妈妈是艺术家,她们还不信呢!
“好了,进去吧。”
颜云致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看着她背着自己的小书包走远了,笑意转淡。
颜云致看着园长,温声说:“我们接受一切合理的赔偿,但拒绝任何不合理的要求。请您这边帮忙提供监控视频。”
园长叹了口气:“这我之前也跟您说了,监控系统前段时间有点故障,还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可能要过几天。”
颜云致勾了下唇角:“没关系。如果有问题,我会请我的律师来处理。”
园长立刻说:“我们会尽快解决的。”
也是奇怪了,明明另一方家长哭闹不停,她都不太着急,怎么换了这边讲道理的,却这么有压迫感呢。
颜云致偏过头,朝她一笑:“谢谢您。下次见。”
-
宁恪醒得晚,下楼时家里安安静静的,一问卢姐才知道,颜云致还没回来。
她晨跑后简单吃了点早餐,到院子里晒着太阳,看着剧本。
阳光晴暖,落下来正舒服。
直到身后多了道阴影,她还装不知道似的,由着那人的手轻轻环抱住自己。
一道清醇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剧本呢?”
“对呀,起床都不见你们了。”
“给你买蛋糕了。”
“又不是生日,买什么蛋糕。”
说是这么说,宁恪还是高高兴兴地接过了草莓慕斯蛋糕,舀了一勺先喂她。
颜云致只尝了一口,剩下就不吃了。
剩下大半个蛋糕都被宁恪解决了。
难得她们都在家,中午卢姐做了午饭。
吃多了蛋糕,宁恪也没什么胃口,中午没什么她爱吃的菜。她一直都有点挑食,十几岁的时候很明显,前些年好多了,这几年不知为什么,又开始挑食了。
前段时间体检,医生说她缺维A和维D,卢姐买了食谱,每天照着做饭。
“不想吃胡萝卜。”
“芹菜也不吃。”
“还有洋葱和香菜……”
宁恪拧了下眉,拿筷子戳了戳米饭:“都是我不喜欢吃的菜。我不想吃了。”
“青菜都要吃一点,”颜云致给她夹菜,看她不情不愿地盯着碗里堆起来的小山,温声说,“晚上做你喜欢的咖喱牛腩和南乳鸡翅。”
宁恪这才展颜笑:“那好吧。”
就像年少时那样,一句话就会生气,三两句话就能被哄好。
卢姐端了最后一盆汤出来,打趣似的说:“你就惯着她吧。”
宁恪笑着说一句哪有,又问颜云致:“有吗?”
“没有。”
颜云致弯了弯唇角。
结婚后那两年的疏离冷淡总算没了踪迹,好不容易才养回了她这些小脾气,宠着些也不要紧。
多哄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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