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我们”,说的自然是娄清的身体和他的意识。
娄清微怔,顺势问出了从刚才就盘踞在自己心里的问题,“那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我的意识?还是棘虫的意识?”
“当然是你的。或者你可以理解为你照镜子的时候,留在镜子里的那个影像。”
娄清惊愕,同时难以置信:“意识投影?做得到吗?”
“人类做不到,但棘虫可以。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意识层面比人类更高级的存在,只是没有独立的自我意识——就像是四维空间的虫子这种。”
娄清差不多理解了意思,又问:“既然这样,那它们为什么寄生人类?自己发展一个种族不是更好?”
“两个原因:第一,棘虫初始形态是光,就是德源卡现在下的雪光,它们无法进化出适应这颗星球的种族,所以只能寄生;第二,它们并没有发展种族的想法,它们已经是一个种族了,寄生也只是为了延续种族。”
娄清并不赞同这个说法,“那怎么解释虫兽身上的白水晶、异化者共同的甲化特征?”
“那是因为人类。”
娄清笑了一声,“这还能怪到人类身上?”
“对,咱们不是研究过奥卡尔兽人的事吗?奥卡尔兽人时代是没有虫兽、白水晶这样的存在的,不是吗?”
娄清一怔。
“古时候有有感而孕的说法,也有人在催眠状态下可以做出平常无法做到的高难度动作。意识是可以影响到身体的。
棘虫寄生在动物、植物身上的时候,它们很少会思索,所以棘虫的寄生并没有留下太大的痕迹。奥卡尔兽人种群也有且仅有一个例外。但是人类不同,没有发觉被寄生还好,但当人类发现自己皮肤上钻进了一道微光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想呢?”
怎么想?
——啊,刚才有东西钻进你皮肤里了!
——天呐,是寄生虫吗?
——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会生病吗?
“人类的意识非常强大,棘虫的意识会处于被动状态,会顺着人类意识到的东西去满足宿主的想法——这是它缴的寄宿费用。
但人类有着发达的文明、丰富的娱乐、海量的艺术创作,在恐惧之下催生出的想法往往不那么美好。于是现在的棘虫就诞生了。”
当第一个人类“意识”到自己皮肤里钻进了一只寄生虫后,那只寄生虫就出现在了他的身体里。
娄清闭了下眼,“可如果是这样,每个人的想法也不同,不可能每一只棘虫寄生后的变化都是相同的。”
“当然不同,你去仔细看看德源卡最初的治疗记录,就会发现在棘虫寄生初期,其实症状千奇百怪。有的甚至还出现了异能。
但是当第一个关于棘虫是寄生虫的新闻被报道后,人类的思维就会被快速统一起来。哪怕自己的症状跟新闻上播报的完全不一样,有些人类还是会忍不住去想——我是不是就是感染了这样的棘虫,我马上也会变成那样的!
就算有个别人坚信自己不是感染了棘虫——比如有了异能的人,一定不会愿意自己失去这个能力。但别忘了——”
娄清的视野一亮,眼前金色的线和上面的梦语花发出了淡淡微光。
“——棘虫的意识是共享的,也是会互相影响的。在大多数人类的意识发生改变后,棘虫也会开始改变,并且比人类想的要迅速得多。于是很快,拥有异能的人失去了他的异能,如果他没意识到自己被寄生,那么他身上不会发生什么,但如果他意识到、并认为自己会和新闻里说的那样异化的话,他的身体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娄清的声音有些干涩,“那白水晶呢?人类会幻想自己被寄生虫感染,但不会有那么多人齐心协力幻想动物身上长出能源石头来吧。”
“嗯,的确不是那么多人,只有一个人。”
娄清一愣:“一个人?”
“棘虫爆发后德源卡就进入了战乱时代,能源是非常稀缺的。这时候出现了一个人,我见过他,他是德源卡的王,也是你给咱们找的这个男朋友的祖父。”
娄清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在寄生于人类之前,棘虫是独立而一体,意识中只有生存和延续。但是寄生于人类之后,慢慢的,棘虫被人类分化成了几种形态,‘王’的概念也逐渐出现了——那位祖父就是王的雏形。”
声音怅然地说道,“那是一位非常让人尊敬的老者,他也窥探到了这一片金□□络,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但是他没有试图掌控这片网络,而是通过这片网络的帮助,以最小的伤亡换回和平,并且让动物的身上长出了只有德源卡人才能使用的能源晶体。也是从他开始,德源卡王室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地成为了德源卡的王。”
娄清听到这里,迫不及待地问道:“那闫禹呢?他从出生起就是异化的状态,他既然是王的后代,那他的意识应该足以让他摆脱这种异化状态才对吧!”
声音默了一秒,似乎非常难以置信:“你的重点就是这个?天呐,我恋爱了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娄清:“……”
娄清:“别废话。”
声音哼了一声:“他的祖父只是王的雏形,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王,但他的意识的确非常强大。至于为什么他没法摆脱异化,你可以自己回去问问他。——所以咱们现在能来说说我刚才的重点了吗?”
娄清的心跳很快,“你刚才说我可以回去?我没有死?我还能见到闫禹?”
声音:“……”
来自200多年前、单身35年的自己对200多年后、脱单的自己产生了一股浓浓的嫌弃。
恋爱的代价难道是脑子吗?
声音深吸了一口气,耐心却肉眼可见地减少:“你死了,但你的确可以回去——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咱们现在来说说王的事吧!”
娄清现在完全不在状态了,恨不能下一秒就回到闫禹的身边:“王的事?关我什么事?你现在能让我回去吗?”
声音直接无视了娄清最后的问题,硬邦邦道:“哦,因为现在我们就是王。”
娄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