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不在么,就由你这个小当家来做决定啊!”辫子爷爷笑眯眯地说道,“我们老了,你跟我解释太多我也不懂……但你年纪轻轻的就有这个能耐把荒无人烟的海鸥岛搞得那么好,连着正义岛也搞好了……整个南陵地区都受益嘞!”
“所以栀栀啊,你想要去种个岛,这肯定也是天大的好事!爷爷一定会支持你的!”辫子爷爷说道,“我虽然老了,不中用了,但你胖叔还算年轻,他们还好使……我算算哈,嗯,起码能挤出一百个人来给你用!”
“栀栀啊,你莫要灰心……有你胖叔叔他们在,一百个人花上十年时间,就每天下水搬五十个大石头,怎么也能帮你把岛建起来了!”辫子爷爷安慰栀栀道。
栀栀久久不语。
实际上,她是不敢开口说话。
就怕一开口,就控制不住情绪。
正义岛上的叔叔爷爷们,和当初的棠娘一样,捱过最狠的饥饿、受过最不堪的贫穷、明明上了年纪,见惯了生死、看透了人情冷暖,可他们依旧天真善良。
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信;她想怎样,他们都配合。
这样人民太好了啊……
辫子爷爷却在一旁自言自语了起来,“……栀栀啊,依我看,这下海搬石头也不是个事儿啊,你说要是在岸上,又重又大的石头摞在一块儿,它确实很夯实。但在海里就不一样了,海水能载重啊,要是石头垒高了,一波巨浪卷过来就给打翻了呀……哎呀这个行不通、行不通呀!”
栀栀笑了。
这个么,靠在海底搬石头垒成高山……确实不可行。
但一切办法都应该拿出来好好分析、商量。有时候,未必只有来自西方的技术才叫科学,咱们种花国有五千年历史,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真正的高手出自于民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嘛!
栀栀正准备开口说话——
辫子爷爷突然一拍大腿,“栀栀我想起来了……”
“什么?”栀栀被他吓一跳,连忙问道。
辫子爷爷激动地直把刚从贝壳里撬出来的肥肥白白的贝肉托在手里,示意栀栀看,又说道:“这事儿……还非大当家不可!”
栀栀盯着爷爷手里的藤壶肉,皱起了眉头。
辫子爷爷说起了往事,“大当家的水下功夫可不是吹牛的,一般人在水下闭气两三分钟就不行了,我们呢差不多能闭气五六分钟吧,大当家闭气的最长时间是十三分钟……”
“嗐,我又啰嗦了不是?扯这么远……栀栀啊我跟你说,大当家会一种捉鱼的法子,就在她会在海底利用地势、珊瑚丛和大石头来摆个**阵,然后把鱼群赶进她提前设好的**阵里,就会困住好多好多鱼,我们只要潜下去,在大当家划了圈儿的地方拿根鱼叉子等着叉鱼就成……”
栀栀奇道:“**阵?”
辫子爷爷解释道:“大当家说,鱼的眼睛是长在身体的两边的,能看到远处的动静但看不清楚近处的动静,所以每次她都会垒一条窄窄长长的通道……把鱼群赶进去以后,鱼群就只能排着队在那条窄窄的道上游……咱们就守在出口,出来一条叉一条!”
栀栀恍然大悟。
所以???
“那棠娘是怎么垒那个通道的?”栀栀好奇地问道。
辫子爷爷有些赧然,他再次向栀栀展示手心里的藤壶肉,说道:“我也说不好,好像就是用这种藤壶肉和其他的什么玩意儿一块儿混合了,拿到海底去粘大石头……大石头就很稳当了,我们去掰都掰不动!就是大海龟和大章鱼也扒不动!”
栀栀一听,眼睛都亮了!
“棠娘可真厉害啊!”栀栀由衷地叹道。
辫子爷爷本来还笑眯眯的,突然又叹了一口气,“可大当家也已经离开……十年了!唉!”
栀栀咬住下唇,“爷爷放心,我会想办法把她找回来的!”
“什么?”有人失声惊呼了起来。
栀栀转头一看——
原来,白发俊颜的傅明宇和气宇轩昂的黎恕正并排而立,两人就站在距离她和辫子爷爷不远的地方。
显然,傅明宇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栀栀的话。
他激动万分,上前就扒住了栀栀的胳膊,“栀栀!栀栀!!!你知道棠娘在哪……是不是?是不是?”
栀栀被他抓得有点儿疼,想挣脱,“明宇,你冷静一点儿……”
傅明宇有些癫狂,他双目赤红,歇斯底里地说道:“我、我很冷静!我现在很冷静!栀栀你告诉我,棠娘在哪儿?她到底在哪儿?”
黎恕当即上前,抓过傅明宇的手,先令栀栀获得自由,又反手握住傅明宇的手,“明宇,你别着急,你冷静下来好好听栀栀说……”
等到他握住傅明宇的手时,才觉察到傅明宇失态时,手劲儿有多大。
傅明宇没有理会黎恕,只是含泪看着栀栀,说道:“栀栀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栀栀看了黎恕一眼,说道:“我打算动用手里的关系,让在新闻联播里播放寻人启事!只要棠娘还在国内,她总会得到消息的!”
黎恕立时明白了。
——栀栀是打算动用国安上级甲领导留给她的那个特权号码!
一时间,黎恕有些犹豫。
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栀栀,没吭声。
傅明宇呆了一呆,没有想到栀栀寻找棠娘的方式是这样……
他终于冷静了下来,胡乱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痕,颤声问道:“那、那她会回来吗?”
栀栀说道:“正义岛需要她,她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辫子爷爷点点头,“是的呀,要是她知道正义岛需要她,她是肯定会回来的。”
傅明宇往后退了几步,突然转过头,朝着岸上狂奔而去。
“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边跑,一边疯狂地大吼了起来。那狂如野兽般的吼叫声,淋漓尽致地表达出他此刻激动而又痛苦不堪的情绪……
栀栀看着傅明宇的背影,不禁有些担忧,“他这是怎么了?”
辫子爷爷摇摇头,叹气道:“随他啦!让他发泄一下吧!唉,孽缘呐……哪个能想到,这么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五谷不分的富贵公子哥儿,能为了棠娘而在这里耗了十年啊!一个人一辈子……有几个十年呐?”
栀栀咬住下唇。
是啊,一个人最好的十年青春,全都耗在无尽的等待之中。
这也确实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