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离去后,陆辞还保持着躺在轻轻晃动的摇摇椅上的姿势,似是无动于衷。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缓缓闭上了眼睛,好似在静静地思索着什么。
而就在此时,背着两本沉甸甸的书籍的欧阳修,也难掩喜悦地回到了家中。
他的娘亲郑氏正在院中浣洗雇主的衣裳,听得木门处传来的轻微动静,不由笑着唤道:“修儿回来了?”
“娘亲。”
欧阳修听到招呼声,赶紧将书袋小心放在长凳上,然后寻声找去,心疼道:“你怎么又接了这些活来洗?我不是说过了么,冬日天冷,若是短了开销,我还可接些抄书的活——”
郑氏摇头,打断了他:“已过年节,便属春初了,哪还称得上冬日?修儿只需好好念书,我自心中有数,不会勉力为之的。”
她的修儿孝顺体贴,她却不是会躲懒的人。
虽然已经是初春,但天气还冻得很,修儿向来体弱,哪怕是燃着粗炭的屋内,手脚也是冰凉的。
若为读书,她还能勉强忍住心痛,道一句‘苦其心志’;可若为补贴家用,就放任修儿去抄些于科考无益的话本,倘若耽误了学业……那损害的前程,岂是区区几百钱就能弥补得了的?
见修儿想要上来抢她手里的衣服洗,郑氏目光一转,顺手把洗到一半的衣裳丢进干净的盆里,用脚往边上一波,眼角余光刚巧就看到了平日空瘪、现却鼓鼓囊囊的书袋,忙岔开话题道:“你怎将学里的书带回家来了?该不会是拿错了罢?”
“娘亲误会了。”
欧阳修却没那么简单被糊弄过去。在三言两语地解释了书的来历后,他无奈地看着夸张地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还要细问的娘亲:“娘亲,你……”
“哎,我竟忘了!”
郑氏这会儿,还真想起了一桩之前被她惦记着要说、却愣是被刚刚的打岔给赶跑了的事来,赶紧道:“你晔叔父趁着休沐日多,难得回来一趟,现正在家中,你快去看看。”
这话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欧阳修在初初一愣后,两眼一下放出光亮来,倏地跑没影了。
“就知你与你晔叔父感情好。”
郑氏慈爱地笑着,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处后,才又将偷偷藏好的木盆弯腰拨回来,抓紧时间继续洗衣。
若属欧阳修在这世上最敬重的人,除了他早逝的生父外,自是非欧阳晔莫属。
欧阳晔虽要凭一份俸禄供养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