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阳住院后没几天,纪忆的实习期正式结束,根据之前填写的工作意向和内部考核,她正式进入了国际新闻编辑部的综合组,和正式员工一样开始排班工作。
上午班从8:00到13:30,下午班从13:30到19:30结束,夜班是19:30到24:00,没有双休日,这比以前忙得多。因为国际部的特殊性,夜班工作更多。
这样,能见季成阳的时间就被立刻缩减了。
这天夜里,她夜班的最后十分钟,还在校正实习生翻译过来的外电,内容有关巴以冲突。前方记者尚未有稿件过来,她就只能援引多家外电编写消息:“……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主席阿巴斯和以色列总理奥尔默特同意重启和谈进程……”
手顿了顿。
记忆里,有个画面和此时重合了。
2000年底,大约8年前,她偶然在午夜的电视新闻里看到他:深夜在滂沱暴雨中,穿着沾满泥水的黑色雨衣,背对着爆炸袭击后的废墟,面对镜头做现场介绍……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她听到“爆炸袭击”,慌慌张张跑到电视机前,仔细去看他有没有受伤。
当时,他就在巴以冲突现场。
而现在,她就在编辑巴以冲突的新闻。
因为这个巧合,让这条新闻都有了温度……
墙上的几个时钟,分别指向不同的时间,东京、纽约、巴黎……北京时间的那个时钟的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她关掉电脑,迅速离开办公室,跑过楼梯间时正好有几个外国员工也下班,在闲聊着什么。纪忆从他们身边下楼时,明显脚步快了很多,倒不像是疲惫地下班,而是出了什么大事,引得几个外国同事纷纷侧目。
季成阳住的病区特殊,人少,因此格外安静。
每次夜班结束,她到这里,都要经过寂静的走廊,和值班护士打个招呼,就能直接进入他的病房。她今天并没有提前告诉他,自己要过来,猜想他应该睡了,没想到护士告诉她,季成阳没在病房:“季先生说要出去透透气,应该快回来了。”
听护士的语气,应该不是第一次。
对方看她有些担心,又补了句,几乎在她不来的时候,每天都如此,不用太担心。
纪忆听护士这么说,勉强安了安心。
他的手机就丢在房间里,她靠在沙发上,等了会儿,就迷糊着睡着了。睡梦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就感觉有人在黑暗中拍了拍她,低声问:“要不要去床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