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宁本也无意再跟着忙活什么。
他想用不了多久,来捞宋渊的人就该到了,不对,应该是指令早已下到了安全局——宋渊这人看着是个不要脸又不入流的狗腿子,混迹在圈子里,放台面上,最大的作用就是供人取乐,活跃气氛,牵线搭桥。但正因为如此,他干着脏活累活,黑白两道通吃,自然比程路安的价值要高得多。
不到弃车保帅的时候,宋渊和他的公司也出不了多大的事。就算趁此了结了药品走私的案子,无非那么几种罪名,能判那么几年,而宋渊只需交纳了保释金,照样马上就能回家,每天在外逍遥。
只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抓一次人就会留一次记录。
掩饰得再好,也会留下痕迹。
段宁退出审讯室,站在旁边这间办公室的单面玻璃前往里看了看,便不再停留。
他一出办公室,外面的办公区里依然人来人往,有人看见段宁出来,便说:“段宁,杜局长找,在中心会议室里。”
中心会议室在大楼的二楼,是安全局最大的一个会议室。
段宁乘坐电梯到达的时候,有场会议结束不久,外面大厅里还剩了零散的几个人。
会议室门外走廊的远处也坐着个人,段宁一看,竟然看见了宋闻。
不过宋闻低着头,一副怕被人看见又十分瑟缩的模样,像是在等人,并没有发现段宁。
段宁垂了垂眼,走进会议室,里面还有不少人,都是安全局的高层,只见杜景承正在台前和几位领导交谈,然而他一转眼,就立即看见了坐在会议室第一排最左的傅轻决。
傅轻决不像是来开会的,在段宁转眼的瞬间像是有了感应,双眼紧盯而来,然后便起了身,径直拽着段宁的手臂往外走。
会议室里没有一个人理会段宁,对傅轻决在此场合少见的、缺少尊重的行为也毫无非议。
段宁被傅轻决拽着到了走廊,一路走去大厅,宋闻夹着腿难受地坐在长椅上,这才被声音吸引,抬眼看了过去。
他心里一跳。真是要了命,傅轻决和段宁怎么突然都在这……他想到傅轻决刚刚在里面和杜景承见过就发怵,杜景承嘴上没说,但对他跟过傅轻决总是不满,即便他的身体大概率是干净的。
谁能想到,阅人无数的杜局长,还要求玩完一个是一个的小情儿得哪哪都干净呢。
宋闻怵完又只想笑,笑得眼睛忘了眨,隐隐发酸。
等他回过神来,段宁和傅轻决已经进了电梯里。
楼层下往一楼速度飞快,外面只会人来人往,段宁挣动了两下手腕,看见傅轻决的惊讶已经逐渐消失。
在出电梯之前,傅轻决松了点力气,段宁紧接着下意识甩开了傅轻决的手。
外面没人。
由于散会后会有领导进出,这一侧的出入口便进行了暂时的限制通行。
段宁跟着傅轻决去往侧门,没两步,傅轻决却比他还走得慢,瞧着他那越做错事越不怕死的模样。
“你真是……”傅轻决再次攥紧他的手腕,仿佛一用力能捏碎,“真会给我送惊喜啊,段宁。”
段宁被他弄上了车。两人并排坐着,气氛十分冰冷也古怪。
“你来安全局做什么?”
段宁问道。
车在往外开,不用想象,是个人都能知道段宁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段宁并不意外。他本就只是想知道傅轻决究竟会怎么做,因为他注定要背叛傅轻决,他永远没有机会和傅轻决是一条心。
现在一切都已经明了了,不是吗?
段宁自嘲地说:“是我抓错了人,太自不量力了。”
傅轻决看着段宁,漆黑的双眼死死盯着,只是沉默,段宁坦荡地抬眼看向了他。傅轻决左手的石膏杵在两人中间,一时间存在感强烈。
仍然只有沉默。
段宁最终垂下眼,目光扫过傅轻决的左手,刚移开,傅轻决跟过去,突然开了口:“我手痛。”
段宁愣住了,脑子里处理着这短短三个字,仿佛都不太容易。
他看回傅轻决,傅轻决继续沉默。
段宁一转头,傅轻决就又说:“为了让我来接你,用得着弄出这么大动静么?我来安全局做什么,没有我,你现在只会是衣服上溅了血?做人怎么能是你这样,把我用完就扔?”
一连串的话音刚落,车已经停了,停得比想象中快,段宁被拉下了车,入目看见的是安全局公寓楼前的花坛。
正午的烈日下,花坛里的植株都蔫了叶子。
段宁仿佛被傅轻决弄出了神经衰弱,对眼前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
他站在原地,听见轿车驶离的声音,看着傅轻决停在面前的后背,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你不想回别墅,”傅轻决面无表情地说,“那我们就回你的公寓。”
刚一进门,段宁还在机械性地换鞋找鞋,刚拿出另一双拖鞋,紧接着后背就立即被按住了,人往前一栽,傅轻决眼疾手快地捞住他,直接把他往墙边挤,严丝合缝地就贴了上去,把段宁压得动弹不得。
“我手还没好,”傅轻决低下头,凑在他耳边说,“你最好不要动。”
段宁刚刚惊了一下,此时心跳得厉害,身前贴在墙上,后背是傅轻决滚烫结实的身躯,他蹙起了眉头,握着傅轻决的右手胳膊却使不上力。
“你放开我!”
段宁恼羞成怒。
“就放了,你只有这么点力气吗,”傅轻决吻着段宁的耳侧和脸颊,一边扯着段宁身上那件沾了别人的血的衬衣,一边把人拱着弄去了就近的沙发上,“为什么每次都要装得好像我在强迫你,段长官,我现在没办法强迫你......”他想了想,手里却丝毫没停,“而且,宋闻现在是你们杜局长的人,跟我没关系。”
段宁刚张了张嘴,忽然触电一般,猝不及防地闷在沙发里哼了一声。
傅轻决把段宁翻了过来,看着段宁起伏的雪白胸口,微颤的眼睫,还有被摩擦得发红的脸颊。进而更加得寸进尽。他牢牢看着段宁,这些天憋得难受地话终于一倒而光:“这几天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你就那么不愿意回去,”他按住段宁的脖子,“我都说了,我们的关系变了就变了,以后除了你,没人能再住我的别墅,进我的房间,好不好。”
他说完就一口咬在了段宁的后颈上。
段宁耳中一阵嗡鸣,浑身的肌肉顿时绷紧到无以复加,犹如溺水一般,手也旁边抓去,碰到早上随手放在沙发边的文件,转眼间按得皱皱巴巴。
那里面夹着江牧托人送来的临时通行证,随跌落的文件夹一起掉了下去,像飘过一道不容忽视的影子。
傅轻决刚要扭头去捡,段宁的双腿忽然往里收了收,显得格外主动,傅轻决一顿,即刻俯回了身贴近段宁,段宁眼角浸着水光,深深看着他,看起来痛苦而挣扎。
他抬头和他接吻。
血的味道和淡淡的花香迅猛地交织在一起,傅轻决再次标记过后松了口,一点点挪开脸,抚着段宁的眉间,额角流下汗来,一下子没了冲撞的气势,他逐渐收紧右手手臂,把段宁紧紧抱在了怀里。
段宁失神地看着傅轻决,浑身像被温热的浪潮拂过,泡沫在水面翻涌,并不难受。他移动眼珠,不知不觉伸手,摸了摸傅轻决左手上的石膏。
“不痛吗?”
段宁的声音轻不可闻。
傅轻决摇头,凑到段宁的眼前,额头贴着额头,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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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点力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