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纸媒式微,也只有安全局的公寓楼里每天早晨有人雷打不动地送报纸,政府内刊、各色党报应有尽有。
只是每每送报人来的时候,段宁听见声音都会有些紧张,他打开门,担心看见的是傅轻决。
这些天傅轻决没有叫他回去,也一次都没来过这里,大概是安全局的公寓楼附近人员复杂,傅轻决要是来一趟,估计得费不少功夫。
最主要的是,近来选举活动办得如火如荼,傅轻决不忙也是不可能的,就算伤还没好,也不影响他做任何事。
目前看来,议会选举还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傅轻决拿到了那张基金会的名单,却没有其他打算,可能从始至终只为多一个拿捏住傅岐山的把柄。
傅轻决说过,他也姓傅,兰亚也是傅氏的一部分,傅轻决再怎么不与其他人同流合污,再怎么跟他叔父作对,也无法改变自己的立场,不会真正做损坏傅氏利益的事。
苏纳的上台有傅氏的一分功劳,今天这一切,都有傅轻决的一分允许。
听见水开之后,段宁钻进狭小的厨房里,用蛋白粉和鸡蛋简单冲煮了一碗早餐羹。
他坐在阳台边的木椅上发呆,眼神淡淡的不知道看着哪里,他等早餐羹放凉,一口一口缓慢喝完,再将药吃了,如此便足以维持生命体征了一般。
段宁出门穿的搬来公寓后准备的衣服,白色暗纹的衬衫和剪裁稍宽松的西装长裤,到了安全局,和17号碰面站在一起,显得更为清爽挺拔,也很瘦。
他们这几天的忙碌当然也有成果,虽然药品走私案算不上什么大案,上面的意思也是交份报告糊弄糊弄得了,但段宁既然查到了地方,调查组得知后自然往这个新方向投入了工作。
宋渊确实和此桩药品走私案有关。
但本该申请进一步行动的调查组组长却没有动作。
段宁意识到问题所在,便自己提交了报批手续。由于理由充分,段宁要求前往宋渊担任法人的公司进行搜查的手续自然也通过了。
出发前,留在安全局的调查组组长面露难色,把段宁单独叫到了一边,低声说道:“我早提醒过你,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宋渊他……”
17号在门口喊道:“组长,段先生,车到了。”
段宁朝组长点了点头,径直走出了安全局的大门。
他们一共两辆车,除了段宁和17号,还有两名随行的探员。
调查组的其他人没有一起跟来,往常这种搜查关键人物的活儿,反而都是抢着干的。
段宁拿着证件和手续,不疾不徐地走进了商业园区的某栋写字楼,然后带人搭乘电梯到了顶层。
见到宋渊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段宁站在大厅入口,微微笑了笑。
宋渊此人油头粉面,膀大腰圆,见是安全局的人,照样乐呵呵地前来握手,仿佛是迎接远道而来的贵客。
“不知道哪阵风把安全局的各位给吹来了,”宋渊笑道,“我可是新联邦一等一的守法公民,千万不要搞错了。”
段宁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威胁和暗示,平静地看着他说:“证件和搜查手续都已经给您看过了,您既然是守法公民,最好配合我们的调查。”
宋渊被他看得心里发怵,这才仔细看了眼证件,瞧着名字,脸上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说:“你就是段宁,”他挑眉,挥了挥手说,“这位长官都发话了,还不好好配合。”
按理来说,如果这只是做戏的话,段宁就不必大费周章带人带手续来搜查。可如果是来真的,段宁把宋渊实实在在杀了个措手不及,宋渊想不明白,段宁是傅轻决的人,怎么可能跑来查他?
难道傅少爷打算过河拆桥?要狡兔死走狗烹?
宋渊朝段宁笑了笑,转身便回了趟办公室。
弗雷克上楼时脚步匆匆,但踩在地毯上几近无声。
他这几天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别墅办公,傅轻决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手上的石膏即便还没拆也能亮相了,说摔着胳膊了就行。但显而易见,傅少爷这些天脾气更差了,倒不是会发火,而是看不出喜怒,时不时抛个冷幽幽的问句出来,着实令人难顶。
此时是上午十一点半,傅轻决一人在书房办公,不进去打扰是最好的。
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不能不快速传进去。
傅轻决这次回来,让人把沙盘重新抬回了楼上,他正捏着沙盘里的小士兵玩偶发呆,听见弗雷克的敲门声,顿时皱起了眉头。
弗雷克进来后,仍然斟酌了两下,开口说道:“傅先生,宋渊被抓了。”
“因为什么事?”
“据说是因为药品走私。”
傅轻决扔了手里的东西,说:“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往枪口上撞,真是蠢得够可以的。”
弗雷克额角直跳,缓缓说:“是段宁。”
傅轻决脸色一沉,顿时站起了身。
“宋渊起初怀疑是我们要把他用完就扔,但还好他先打了电话过来,可我没想到段宁速度那么快,宋渊不是能束手就擒的那类人......”弗雷克跟着傅轻决迅速地往外走,一路下了楼。
宋渊是个装礼数也只能装七分满的泼皮无赖,凭借那点够豁得出去、够能给人当笑话看的小聪明,倒是让他越混越开,生意越做越大,仿佛和谁都呼朋唤友了。傅轻决是通过傅岐山才认识的宋渊,但一直没搭理过,只这两年对他那点小量的药品走私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而如果逮捕宋渊的这个人是段宁,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段宁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