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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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逆神州结界已压缩至太昊境周边,大半的京师都已收复。

化魔大阵已被攻破,冲入京师的神州兵将,正在全力拯救那些失陷的百姓。

满地都是魔人燃烧的尸体,一眼看去,到处都是余烬。

然而逆神州结界,已彻底停了下来,一股强大的、不可思议的力量,在其内部凝聚。

可怖的黑潮让整座逆神州结界,都犹如被纸壳包裹的熔岩,随时都要被击穿、并引发爆裂。

屠仙刀与斩圣剑刀剑合璧,犹如日月并起。

世人抬首,只见苍穹之上,有阴阳鱼般流转的“世界”,旋转中坠落,往京城的中央击去。

与此同时,逆神州结界内,空间疯狂的重叠,黑潮般的魔龙被罩入层层叠叠的扭曲空间内,交错劈下的光芒,化作十字星的厉芒,击入扭曲空间中。

一声炸响,结界中的扭曲空间震碎,化作了无数琉璃般的碎片。

斩入内中的煞气,也像是撞上了坚铁,轰然碎散。

季毅与炎帝女飞入逆神州结界,落在太昊境间,两侧是陡峭的崖壁,前方坐落着一个宝座,宝座上坐着威严的王者。

那王者头戴十二旒帝冕,身后魔龙若隐若现,并逐渐收起,飞入他的体内。

季毅与炎帝女抬起头来,只觉此人顶天立地,又似是立于天地之外,高居于宇宙的顶端。

“你就是那擒下了色音天,打败了夜摩佛,折损了我两名重将的神毅剑宗?”那王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不到这个世界,竟还有你这般人物,倒是让本尊小觑了。”

“你就是六梵天主?”季毅道,“尽管你来去宇宙,摧毁了诸多世界,这里却也不是你猖狂的地方。”

六梵天主不屑地道:“对于浩瀚宇宙来说,你们的世界,也不过是小小萤火。

“你们能够获得这点成就,不过就是靠着天外飞来的、龙斩刀的力量。龙斩刀是其他世界的灭世之力,而你们……其实也不过就是外来者。”

他环视一圈,盯着他们兄妹二人:“有趣,有趣!

“外来的魂魄,却要为拯救这个世界的子民而战?还是说,你们也只不过是想要通过在这个世界阻止本座,建立功勋,来成为这个世界的皇者?

“那你们与本座又有何不同?”

“我们当然跟你不一样!”炎帝女搂住哥哥的腰来,娇笑道,“就算我们只是要称霸世界,也比你这个到处破坏的蝗虫要好。这个世界早晚是我们的,容不得你这等恶人来破坏。”

季毅想说,自己跟她的目的有点不同,只是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六梵天主道:“原来如此!但也正因为,你们只想要成为这一界之主,反倒显得低下了。

“本座以前,也曾经统治一整个世界,试图给那个世界的所有人带来和平。久了以后,你们猜结果如何?

“本座辛辛苦苦的,守护万千生灵,时间长了,日子远了,活在太平盛世里的每一个人,都觉得他们的好日子是理所当然的,是即便没有本座,也绝对会属于他们的。

“他们还将每一个微不足道的错事放大,全都怪罪在本座的头上。哪怕有九万九千个人的日子是好的,只要有一人是悲惨的,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在那人身上,无数人开始讨论。

“仿佛他们本是生活在天堂,那一点悲惨就将所有人都带入地狱,然后全都怪罪在本座身上。

“于是本座知晓了,没有人会珍惜得来得太过轻易的太平与幸福,人们天生需要灾难,用凸透的镜面放大的每一个错漏,能够让自己显得正义和伟大,指责为绝大多数人带来太平和好日子的伟人身上的些许毛病,可以让自己显得崇高和更加正义。

“但是反过来,无限劫难中找到的一点光辉,却像是那个世界的太阳一样的耀眼,满是罪恶的人的些许怜悯,永世都不会被人所遗忘。

“就犹如满眼的洁白中,人们总能够找到那一点漆黑,而无限的黑暗中人们以最真诚的态度渴求着那一点光明。

“本座明白了,本座不再给大家带来和平的盛世,而是用毁灭来塑造世界。原本,活在盛世之中的人们,用最厌恶的态度寻找着人世间的小小污点,然后放大成本座的罪恶。

“后来,活在悲惨天地间的所有蠢人,用最绝望但却最真诚的心来歌颂本座,请本座怀有些许的慈悲。”

说到这里,六梵天主伸出手来:“在这片天地的人们的心目中,你们是不是正在变得崇高,变得伟大?那是因为本座把毁灭带给这个世界。

“但是相信我,统治一界的日子,你们早晚也会厌恶。累死累活的为世界带来太平,世人的感激就像是易散的浮云,短短几十年就会遗忘,然后还怪罪在你身上,仿佛没有你他们的日子会过得更好。

“还不如随着本座,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毁灭过去,看着那无数的人,在你的脚底下挣扎。在他们的心目中,你们永远都是伟大的,是崇高的。

“一遍又一遍的,摧毁人们的希望,宇宙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

炎帝女道:“唔。”竟然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

季毅开始觉得,这六梵天主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因为他真的是在诚心地邀请他们,这是他所能够找到的,最大的乐子,而他希望,有人跟他一起享受这样的乐趣。

他没有因为他们干扰他对这个世界的征服而愤怒,没有因为他们触犯他的威严而怒火。

他只是告诉了他们,他们必将经历的、理所当然的未来,然后邀请他们一起玩儿……就是这般的简单!

季毅道:“或许你说得并没有错,但既然我们不是生活在完美的天堂,那人们就总是能够找到太多太多的理由,来摧毁他人、毁灭世界。

“然而守护世界,是不需要理由的。

“说到底,你和你指责的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有许多人,喜欢在洁白中寻找污点,然后不断的放大,而有的人只会看到污点,而看不到美好的一面。

“在你为大家带来和平的盛世中,固然有人会将小小的过错放大后,怪罪在你的身上,但我不相信,就没有人会不崇拜你,尊敬你。

“只是你也像许多高傲之人一样,一万个赞美你的声音里,哪怕只有一句贬低,也会让你恼火。既然大家都不是生活在完美的天堂,那各种各样的杂音总是会有。你把你对世界的毁灭,怪罪在那一部分的愚者身上,是想要为你自己的疯狂与罪恶寻找理由吗?”

六梵天主笑道:“有趣!看来你也是一个聪明人,那我也不妨直言吧。

“仙求的是逍遥,魔要的是自由,然而说到底,只有强者才能够随心所欲。我曾经也是一个为了百姓而不断操劳的王者,但当我发现毁灭与摧残更加令我满意后,我变得逍遥,变得自在。”

他张开双臂:“你可以认为本座是堕落了,但是堕落是何等的令人快乐。再看看你们,为什么要把拯救世界的重担,摆放在你们那弱小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