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在说着这一次在最后都没能对女神大人说出的话。

是他从德洛伊斯一生的结束，到这一生所找到的答案。

“被人试图伤害，又亲手伤害别人。”

“也许在那一天，德洛伊斯也曾绝望到不顾一切想死去。或许，他真的差点就迈出了那一步。”

“不过同样的，他也因为可洛蒂娅留给他的回忆，拼尽全力也想要活下去。”

“这很矛盾，也很合理。”

“这个对德洛伊斯来说烂透了的世界，对我来说却充满着幸运的世界......既会发生坏事，也会发生好事。这是万物，自然，轮回，命运的规律。”

德坎闭着眼睛，像在呢喃，又像在祈祷。

“但现在我相信的是，只要保持善良的心灵，事物总会往好的方向而去。”

“命运终归是由人决定的。”

“哪怕坏人会来到好的地方，好人也不会走去坏的那一边。”

在德坎往返与现世与影世界的几年见闻中。

有恶魔在这一世也仍然选择了自甘堕落，成为复生教会主教。

也有前世的恶魔成为了这一世善良的人类。

是人还是恶魔，终归是自己的选择。

德坎细微的声音，至此变得坚定了许多：

“提刻女神大人，我再一次向您起誓，会成为您的法典，您的利刃，”

人们常说强力的誓言会获得神明更强的庇护，但其相应的代价就是会被卷入苦难的命运之中。

德坎回想起可洛蒂娅曾对德洛伊斯说过的话。

这是可洛蒂娅在不耐烦的德洛伊斯耳边念念碎，后来又变成了德洛伊斯时常会向友人们说起的话。

德坎不用猜就可以知道，在可洛蒂娅永远沉睡的那个夜晚，德洛伊斯一定也在做着和现在自己一样的祷告，说着一样的誓词。

只是他们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因为这一次，他已经在女神那温柔的指引下，拥有了无比美好的人生。

从遇见可妮莉雅的那一刻开始，这一世再没有任何令他后悔的事。

一切在往日德洛伊斯连梦中都不敢奢求的日子，已经成为了德坎的日常。

“我愿把自己剩余的一生都献上，我的时间，我的劳力，我的生命，我的一切。”

以此作为我报答您的恩情，您的恩赐。

而不是作为我愿意支付的代价。

“作为您的神官为您扫除一切邪祟，将您的慈爱笼罩着的，这片万物生灵的世界守护到底。”

“哪怕敌人是神明我也会一往无前，在所不惜。”

德坎立下自己所能想到最强力的誓言。

也许对执掌轮回与命运的神明许下这种誓言，真的会在冥冥之中形成比任何魔法契约都要可怕的应验。

但就像他在这漫长的旅途中得出的最终结论。

从德洛伊斯到德坎一直是如此。

贯彻信念，坚定意志，掌握自己命运的方向，这一次一定会走向所有人都不留遗憾，只剩美好故事的结局。

耳边似乎听到提刻女神那依旧沉默寡言却轻轻笑了一下的声音。

德坎条件反射般地张望了一番四周。

空无一人的庭院，却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这里是现世，不再是那个弥留之地了。

在最后送德坎回来的时刻，女神也许已经耗尽了她的权能暂且消失了。

也许她此刻还在那片波光嶙峋的星空下继续注视着这人间，带着无言的仁爱与慈悲。

即便始终没有被任何生灵察觉，依然毫不倦怠，毫不厌烦。

突然，德坎身边亮起了一盏灯火。

朦胧、温暖又柔和的光芒。

让德坎有些失神。

直到片刻后他才明确，自己看到的并不是女神在黑暗中那熠熠生辉的灯火。

而是作为宅邸主人的克洛伊克斯发现了什么，点亮了庭院里的灯，并走出宅邸，惊讶地望着德坎所在的方向。

“德坎......你回来了？”

克洛伊克斯好像因为太过惊愕，一时间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许多。

“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

德坎笑着歪了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