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微微向下偏斜,脑海中闪过了从她这边打开话题的各种方式,用以缓和这片有些凝固的安静氛围。
不过话又说回来,水原千鹤本来还以为,自己当初在家庭餐厅见到和他一起学习的那个团子头少女,就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呢……
毕竟那股好意和亲密的态度,眼睛没瞎的都看得出来,已经是随时都会突破『好朋友』关系,只要他点个头两人就能终成眷属的地步了。
却没想到,他在电话中说怕女友不安所以想让她陪同一起来的,竟是另外一名陌生的银发混血美少女,看上去甚至比那位团子头少女还要依赖他。
——说真的,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会玩了吗?
还是说作为租借男友的他已经堕入邪道,踏上了玩弄女孩子感情的不归路?
水原千鹤现在脑子里有一堆想问的事情,特别是有关那个团子头少女的去向……不过这些都是属于个人想要八卦一下的范围,自然不可能真的问出口,还是在这位『现女友』的面前。
总而言之,她算是对天空寺悠改观了。
那个曾是租借恋人的同事、还因为不懂得怎么约会而租用她当『老师』的男孩,感情生活竟然比想像中的还要复杂——反正比她自己要复杂得多了。
这么看来,以后得小心跟他保持距离,避免被感情纠纷牵扯进去才是……
不管对象是同行还是顾客,租借恋人不在这方面谨慎一点,很容易夹在两边里外不是人。
——虽然不管是他还是她,现在都已经辞别了这个工作呢。
水原千鹤有些感慨地笑了下,旋即重振精神,从容大方地对夏川真凉微笑道:“初次见面,我是原Diamond事务所所属的租借女友,现在只是个普通大学生的水原千鹤。”
“……我是阿悠的女朋友,夏川真凉。”
有些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后,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夏川真凉赶紧掩嘴清咳了两声,让嗓音重回平日的悠然淡雅。
“从阿悠那边听过了你的事情。很抱歉,在你们谈正事的时候还硬是要插一脚进来……”
水原千鹤连忙摆手:“不会不会!你的担心是人之常情。换作是我,要是男朋友突然被不认识的女孩子约出去吃饭,我也会在意到想跟过去看看的! ”
“反倒是我这边要先道歉,没考虑到他还有女朋友,讯息方面应该还要更谨慎一些才是。”
她的表情极为诚恳,像是真的为此感到非常抱歉,语气和态度都令人有种如沐春风般的舒适感。
夏川真凉不禁露出了佩服似的笑容,同样优雅地低头行礼:“您客气了,水原小姐……今天还请您多多担当,我会努力全程当个毫无感情的盆栽,不去打扰你们谈话的。”
“这边才是,夏川同学。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尊敬,虽然大你们两、三岁,不过我还是比较习惯平辈论交的感觉。”
瞥了眼天空寺悠,水原千鹤用调侃的口吻笑着道:“就比如你的男朋友,演技上明明可以算作我的大前辈,用敬语给他发讯息的时候却别扭死我了… …反过来说的话,在『工作』上我也是他的前辈,也没见他对我使用过敬语呢。这点就轻松地来吧!”
天空寺悠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明白了。”顿了顿,夏川真凉好奇地问,“水原小姐,阿悠的演技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呃,他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水原千鹤就忍不住想要长篇大论地发表自己的感想、震撼,以及从中获得的宝贵经验。
不过看了眼气氛,她还是改口道:“觉得好奇的话,不如让他现在来段表演,亲眼见识下他的演技如何?”
“好主意。”夏川真凉望向天空寺悠,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装可爱地道,“达令,你能让我康康吗?水原小姐看过的那个东西。”
“注意说法!”天空寺悠没好气地拍了她的额头一下。
水原千鹤在旁边苦笑,只是心里吐槽一句,并没有过多在意。
迎着少女期待的眼神,天空寺悠想了想,考虑到现在是在公众空间,不想大张旗鼓地引人注目,也只能从小地方着手展现出自己的演技了。
视线环顾一圈,他忽然拿起放在桌上餐具篮中的餐刀,边若无其事地这么问:“真凉,口渴吗?”
“嗯?还行吧。”夏川真凉愣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困惑地问,“刚刚点了一杯红茶……”
“那太慢了,不能让你渴这么久。”
打断了她的话,天空寺悠温声说着,将餐刀强硬地塞进她的手里,并把自己的手腕凑了过去。
“来,这里有好喝的。不要客气,喝多少都没问题。”
“……哈啊?什、什么意思?”
事情发展得太过莫名其妙,让夏川真凉瞬间脑袋当机,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捏着餐刀的手指,却在他毫无异常的温柔注视之下,不自觉地轻微颤抖起来。
坐在对面的水原千鹤则不由浑身一颤,在这开始诡异的氛围中缩起瞳孔,手臂上冒出一片鸡皮疙瘩来。
……来了,就是这种感觉!
仿佛深刻到了骨子,令人发毛到恐惧的精神病演技!
虽然身体很想立刻离开这个座位,但水原千鹤还是努力抑制住了这份恐惧,双眼紧紧地盯着天空寺悠的表情和动作,不放过任何可以用来借鉴的地方。
第八十章 精神病般的演技
“意思不是很简单吗?我是你的东西,不论精神、肉体,还是血液……”
边理所当然似地说着,天空寺悠边握住了夏川真凉的手,将那餐刀往自己的手腕上压,没有丝毫的犹豫。
明明利刃加身,那双眼睛却仍笔直地注视着夏川真凉,不曾移动过分毫。
明明是在笑着,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那对深邃的黑色瞳孔却宛如一汪死水,对某件事坚信到了漠然的地步。
“喝吧,真凉。”他眯起眼睛,嗓音仿佛要化掉似的磁性柔和,语气却平静而令人毛骨悚然,甚至逐渐多出了几分愉悦,“割得越大,喝的越多,我们就越能融合在一起,从此再也不会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