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恰恰是纸片人主播频频翻车的缘故。
沙克斯同样如此,他对鲜血公完全不感冒,却十分迷恋她在战场中所向披靡的杀戮姿态,完美极了,而那种完美就理应属于自己。
恶魔一旦产生了偏执就几乎等同于完全变态发育。
沙克斯五百年来都在等待和准备,付出庞大的代价将夏莎拖入地狱界中,他耐心等待了很久,哪怕到了现在也在等待着,但是他仍然不觉得满意。
因为夏莎并未表现出五百年前的那种决绝和凛然。
恶魔侯爵有些失去耐心,甚至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不该是这样的……”他咬牙切齿道:“你不该只有这点程度而已!”
“这算是哪门子的新型挑衅?”夏莎挑起眉毛,情绪仍然没有半点波动。
“不,不是挑衅,而是……我很失望!”沙克斯压抑着怒气:“你在五百年前可不是这副模样!”
“说得好像你对我很熟似的……!”夏莎挑起长枪,一脚踢在了枪杆上,兵刃如磨盘转动,连续碰撞爆发出一连串的火星飞溅。
双方招式碰撞,夏莎利用反震力往后跳开。
“五百年前,我也在莱茵!”沙克斯挥动利爪,在地上撕出五道扩散的裂痕:“我亲眼见证了那场惨烈的战争!我也在战场里,亲眼看到了你!”
他低头看向滴着血的利爪,又瞥了眼满身伤痕正在徐徐治愈的夏莎,嗓音更是低沉了几分:“如果是五百年前的你,会选择更猛烈的进攻,而不是后退,你会不顾自己的伤口被撕裂,内脏被贯穿的冲上来,用鲜血的匕首刺入我的咽喉才对!可你退后了,你为什么要退后!!”
夏莎歪了歪头,用看傻子的眼神凝视着沙克斯……因为不退后真的可能会被贯穿内脏而死掉,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你们人多我人少,以伤换伤也不是这么换的。
“别说的你很了解我一样,我跟你……”
夏莎调转长枪,顺势收成一记下劈:“不熟!”
狂暴的力量掀起尘土无数,丝线拉扯,鲜血长枪在手里扭曲,螺旋发力,力量瞬间贯穿恶魔侯爵的右手掌,后者忍住剧痛扣住兵器,猛地一个头槌砸下,夏莎脑门炸开血花,她身体后仰的同时,下意识一记撩阴腿踹上去,但后者纹丝不动。
夏莎楞了一下,居然是无性恶魔。
沙克斯咆哮道:“夏莎·采佩什!来同我厮杀!变成你五百年前的那副样子!”
声嘶力竭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夏莎皱起眉头,她狠狠跳起来,一记鞭腿横扫命中,恶魔侯爵飞出三十米外。
右腿过于猛烈发力已经折断,她咔咔两声接续上骨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般面无表情。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五百年前?”
鲜血公的手指抹去额头的血迹。
五百年前,那场莱茵之战里,她杀了或许有足足十万人,那是一场仿佛醒不过来的噩梦。
莱茵之战最初只是一场奇袭,从她发起的奇袭,奇袭然后升级到遭遇战,从遭遇战变成围剿,然后反围剿,然后是全线战争,从小莱茵之战变成了莱茵决战……这一场战事从开始再到结束足足用了接近两个月时间,最长的一战局部战役持续了四十七天。
她虽然至死都无法忘记那一场战役里的情况,但也已经将那部分记忆丢入脑海最深处了。
五百年前,她是冲着死亡走上的战场。
不只是她,很多人都是这样。
只是她没能死成,到了最后还是活着。
那段时日她是心如死灰的,因为失去了老师也仿佛失去了对未来的期许,所以生死也不再看重。
就和菲尼克斯说的一样,所有人仿佛在一夜间都放下了生死,对于危险至极的任务都能毫不犹豫的接下,便是被告知可能会死也只是一笑置之,笑谈着‘老师都可以死,我为什么不行’,不怕死是一回事,不想活是另一回事,她当时之所以强大如鬼神,也是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生命和活着都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
诚然,当时的夏莎极端强大,甚至杀半神都没费多少力气,但她绝不正常,理性到了极点,也沉默到了极致,放弃和任何人交流,只是为了杀戮而杀戮的机械,完全抛弃内心封闭自我。
那时的她是孤独的,绝望的,所以也是强大的。
独自站在尸山血海上,背依血海轮回,遍地枯骨,筑起京观。
孤独的痛饮鲜血,因绝望而强大。
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从那种绝望孤独的痛苦里走出来,经过了五百年的时间成长为如今的夏莎·采佩什。
但现在这恶魔侯爵却指着她说‘变回去’。
就像是中二病里的六花指着富樫勇太说‘变回中二时期的你吧,暗黑炎龙使’
夏莎很难绷得住,也很难不用看煞笔的眼神去看着恶魔侯爵。
……你不会以为那种犯病状态的我是正常状态的我吧?
很显然沙克斯是当真了,他也误会了什么,但恶魔固执的认为只要自己情愿就能让夏莎恢复到当年的模样,那才是他想要的鲜血公。
可夏莎注定是回不到过去的,她哪怕战死在这里,也是怀抱着骄傲和满足而战死的,即便独自身处于地狱里,也并非是孤身一人,更谈不上因此而陷入绝望。
单推人的愿望,皮套人是无法共感的。
双方从一开始就不是站在同样的立场对话,前者憧憬的不过是自己脑补造出的幻影,只是后者漫长的历史片段中的一道剪影,无比片面,无比单薄。
夏莎理解到了这一点,却也完全没半点配合对方的意图,倒不如说……它越癫狂越好,只要因为愤怒癫狂而失去理性,自己就会赢下来的更多机会。
她握住兵器,忽然间感受到了全身的鲜血都在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