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降温,也给你们这群热血上涌的脑子降降温……才死个虎贲校尉而已,跟死了亲孙子似的。”
“他可是穷奇公亲自……”
“也是老夫我亲自选定的,没我点头,他拿主意,能行?”元天健冷哼道:“虎贲校尉的死不重要,他的死不该是火上浇油。而是要敲打敲打军部的那群莽夫,整日想着打打杀杀,内政分文不管,看着户部多少次抬着棺材花圈送上门了,死性不改。”
“西门流死了,死在了龙腰城,这意味着什么,你我都清楚……这流州来的终归烫手,王燃的计谋也是绝户计,很好……就是太好也太狠。”
“如今奇州内就已经元气大伤,还要强硬死撑委实不智。不论如何,我是不会支持他们把绝户计做到底……至于白泽城那边,若是再半个月之内打不下,也就放了吧。”
中年人霍然起身,又惊又怒道:“这五年岂不是都浪费了?!”
“要的。”老人伸出手试探着碗的温度。
中年人愣住了,他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五年筹谋,什么都没换来?
“你以为这是原地踏步?”老人眯起眼睛笑着问。
“嗯。”
“那你再看看四周如何?”元天健淡淡道:“相柳氏内部分裂自我争斗,王燃都不敢插手夺嫡之争,现在想必也是焦头烂额,他太年轻了,也太着急……毒谋这称号好用,但带毒的连自己人都怕!”
“我大明有过一句话,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王朝没有永恒。纵观历史,活到最后的未必是曾经的霸主,而是能够撑到最后的一方。”
“内部稳固才是最重要的一者,看似原地踏步,实则都是在内部整顿,老夫退居二线,目的就是借着看不见的手进行内部整顿,也让那群桀骜不驯的武将知道自己是为谁打仗,还没成事就想着封疆裂土,空有野心!”
纵横家吐出一口气,看向中年人:“强大是一时的,便是你原地不动,只要对手在后退,那么强大的仍然是你自己,能保持原地不动,也是一种智慧,不进不退,比只进不退,更难。”
中年男子想了想,又问:“那……霸下当如何?”
元天健语气平淡:“你想问的其实是毕方吧。”
中年男子被戳穿心思,尴尬的抱拳。
霸下不过就是一只吃的肥肠满肚的地儿,迟早都会被收割,这早就计算好了,甚至霸下公自己也清楚,它想要的封疆裂土绝非是这一小块儿。
“军事归军事,政务归政务,江湖事归江湖事……”元天健顿了顿:“我很想给她留一条活路,便是留在明国帝都的几栋楼送了她也无妨,好歹留个念想,可她若是不选,也只能听天由命。”
“老师料事如神。”
“屁的料事如神……谁能忍着一直被钝刀子割肉到死?”元天健笑骂道:“泥菩萨也有几分火气。”
“所以江湖事指的是哪些?”中年人还是好奇的很。
“几道死关而已。”老人吹了吹掌心里的雪花:“最难过的往往是自己那道关,这也不是老夫给她设下的。即便走过了这一道心关,后面也未必没有更难的……”
“更难的是?”
“等他们走过了青阳城后再说。”元天健端起已经不烫的碗,喝了一口温热正好的汤,浅浅尝了一口,然后皱起眉头:“有点发酸了……看来是决定走胡笳坟了,偏偏选了这条路。”
中年人如听天书,胡笳坟他有所耳闻,这地方可是魔修邪修的汇聚地盘,属于霸州里数一数二的过处,一个错差就会落命,为什么突然提到胡笳坟?
他还想问,只见到老人挥了挥手开始赶人了,中年人无奈只得起身弯腰告退。
等屋子里面只剩下元天健一人,老人慢条斯理的换了一碗汤。
“先磨刀。”
“再斩草。”
……
小桥流水,一间屋子,一座锻造炉,一口老缸,一堆铁剑,一壶烈酒,一把铁锤。
炉火灼热,铸剑师不厌其烦的挥动铁锤敲打着手里的剑胚,眼神温柔而热情,像是凝视着挚爱的柔荑。
抨击声不断响起,刀刃淬火,发出呲呲声响。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娃娃举着手里的书信跑过来:“铁大叔,你的信。”
嘴里漏风的女娃娃把信一丢,险些抛进炉火了,铸剑师猛地一压风箱,呼啸而来的信封就从炉子里飘出来落入他的手里,他放下铁锤,摸了摸女娃娃的头发,撕开信封,瞥了一眼。
神色木讷的铸剑师看完了书信,表情变得几分无奈和沉重,他将信封揉成一团砸进了火炉里,走入了屋子里,从衣柜里翻出一个木箱子,打开后取出一把表面坑坑洼洼的重剑。
据说,有个人在万妖国土生土长,他被妖魔鬼怪抚养长大,换过七八个爹娘,随着它们学了各种技艺,血统是人,却从未一次踏入过人国的男人是个天生的武学奇才,他得了几门粗浅功夫却练到了极其高深返璞归真的境界,他把养父养母们的遗物遗骨熔炼成了一把坚固不催的玄铁无锋重剑,走上了江湖讨生活,短短三年便横扫各路高手,实力被公认,可不久之后,他以有钱养老为理由退出江湖,隐退至今,万妖国江湖黑榜排名第九。
……
雁尾城,存在好几百年的豪门门阀一夜之间灭绝。
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后巷位置走出一道鬼魅身影,它潜入阴影蛰伏,骤然又腾空而起,飞向山林之间,惊起无数飞鸟。
狰狞的黑龙利爪划破山壁,破空而去,仿佛是追寻着什么丢失的猎物,正无能而狂怒。
……
一处水域,两个码头的搬运工发现一截从水中上浮起来的白布,拿网布一捞,捞出一具人体。
本以为是尸体,两工人吓的魂不附体,却发现还是喘着气的美貌女子。
两搬运工面面相觑,一个说要救人,另一个心生歹意,后者打晕了前者,将昏迷的女子卖给了当地贩子。
贩子喜笑颜开非常高兴,却没给钱。而是一刀结果了这利益熏心的搬运工,把它尸体踢进水里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