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我都馋了。”
“不准馋,憋回去!”
“明个开宴,你现在吃算是偷吃,被抓到后,你看看会不会被扒了皮。”
热热闹闹的队伍里,几个披着人皮的妖魔说着话。
祭祀仪式本就不是四国小镇的传统,已经停摆了好几十年,越是风调雨顺的地方,就越不会讲究这些。除非这里没有土地神祗或者经过了现代化改造,镇民生活富足,就不会想着去祭祀声响。
但想要煽动镇民举办仪式也是非常简单的事。
故意弄出点人心惶惶的传闻,给上山的人制造一些恐怖的经历,再把一些不尊敬山神的人弄死几个,把搬出去的男人女人杀了后尸体带回来,故意让这群普通人看见,他们自然就会以为是山神在愤怒,之后只需要再让一些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家伙出来帮忙说几句狠话,愚昧者真的不会吝啬于对弱者举起屠刀。
妖魔们披着人皮潜藏于人群之下,行走在人流之间,谁会知道是它们在故意捣鬼。
即便他们制定了计划,也的确煽动了。但真正这么做的也还是镇民们自己。
给他们一点动力,他们就会开始行动。一旦开始动手,就没了半途而废的理由,先前每一步做的事都在逼迫着他们把这件事给完成。
就像这座御神轿一样,一旦开始游行,就不能停不下来。
在场的人心都不希望它停下来,人也是,妖魔也是。
妖魔等着打通幽冥,等着百鬼飨宴,等着大快朵颐。
镇民盼望消灾解难,期望通过一个无辜小女孩的牺牲给自己和镇子换来太平和安宁。
不过是给吃不饱的贪婪者的嘴边多送了一块肉罢了。
热热闹闹的庆典中央,旅客和镇民们站在道路两旁欢呼着,妖魔戴着面具藏在人群中龇牙咧嘴的狞笑,心中有愧自私自利者高举着祭品,嘴里发出的呼喝声如同自欺欺人般空有声响。
一切都是这么的魔幻现实。
既然已经是如此魔幻,也不介意在多来一些。
在游行即将走出镇子之时,镇民们高举着火把,照亮了道路,也一同照亮了一位逆光而行的人影。
他是从山道这边走来的。
负责祭祀庆典的镇民挥着手:“麻烦让一下。”
嘴里说着麻烦和请,可动作是直接粗鲁的推搡,这个靠着捕鱼和种地为生的汉子双手推在青年的肩膀上,却如同一手推在了入地七尺的混凝土电线杆上,纹丝不动。
下一刻,对方伸出手,稍稍一用力。就像是拍走一团棉花,这个庄稼汉当场跃起好几米高,飞入寻常百姓家,砸烂了一户人家的窗户。
这动静可不小,顿时吸引了人群目光,眼尖的游客们开始窃窃私语,而镇民们则是指指点点着。
好几个负责祭祀的镇民走上来呼喝。
污言秽语,驱逐骂声,全部置若罔闻。
青年随手拾起路边摊贩售卖的面具盖在了脸上,平静道:“这御神轿今天是过不去了。”
游客们看着觉得有趣。
“什么什么?这难道是什么表演项目吗?”
“就和武藏坊和牛若丸在大桥上打架一样?”
他们什么都不懂,以为有趣,便想要起哄。
眼看着御神轿已经推进到了眼前,藏在人群里的村老发出命令发狠道:“把人赶出去。”
他不愿意看到这时候横生变故,这个老人想要推行祭祀仪式。因为他已经把命卖出去了,为了多活几年时间,为了腿脚能走,身体硬朗起来,他越活感到越年轻。所以这个祭祀绝对不能失败,绝对不能!
十几个青壮打手都围过来,其中一个青壮抡起手里的棍子:“你要打扰村子里的祭祀?快鬼……”
滚字说了一半,青年已经一脚踹在了他的下巴上,人飞了五米高,砸人堆里,下颌骨粉碎的昏死过去。
白维很是费解:“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他轻描淡写的问:“我看上去是来跟你们说道理的吗?”
他的手指指向地面:“这不是提议而是命令,把她放下,还是说……你们有几个师?”
对这群镇民,没什么可愤怒的点。
他们既是自己的主人,又是他人的牛羊,取决于教育方式的不同。
可惜这不是一个太讲究科学的唯物主义世界,神秘的存在意味着力量的权柄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太阳拳遥遥无期的今天,只能看少部分神仙打架来维持一个相对静态的世界。
白维只是有些感伤,他放出了话,该说的说完,镇民们面面相觑。
村老大吼一声:“动手啊!”
于是动手了。
白维穿过人群,没人看到他的手是怎么动的,实际上也没有动,就一路直接撞上了人群,紧接他们就像是被保龄球撞过的保龄球瓶似的,人体飞出十几米,眨眼之间便躺了一地。
这还没有结束,他踩着一人的肩膀跳起,身形近乎以瞬移般的快速迫近,右脚掌踏在了御神轿的边缘,简简单单的使了个千金群玉坠。
霎时间,木头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的重量,御神轿上的木板如同被丢入碎木机般崩裂碾碎。
硕大的御神轿轰然开裂,一道道裂痕几将御神轿撕裂成两半,像是一片被扯开的油豆腐。
烟尘和木屑同时飞溅,沉重的木头砸向地面,游客和镇民们朝着两侧躲开,御神轿上的大鼓也落在地上,一路轰轰的滚了下去,像是追逐着潘长江的石碾,把几个不懂脑筋急转弯的倒霉蛋追的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