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我放不下。”她用几分醉意的目光看着他:“你不知道,我多喜欢你,分离的越久,就越喜欢,我越喜欢你,就越恨你,五十年时间,一点点的加深,每次想起你的好,就想到你的残忍,我除了爱你和恨你之外,已经几乎没有别的感情了。”
“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说这个?”白维难为情的苦笑。
“但你我还和当年一样。”小婉抱着手臂垫着脑袋,侧过眼睛,凝视着他:“我们变了吗?”
白维看向年轻的手掌,除了内部的腐朽之外,似乎真的没变。
“或许,没有吧。”
“是啊,你未娶,我未嫁。”
“你就这么想要做我过门媳妇吗?”
“想啊。”
“明明你恨我入骨。”
“我是不会让你老死的,你得死在我的手里。”
“不怕脏了自己的手吗?”
“不怕,因为我觉得一只手的代价不够,远远不够。”
“看来这五十年来,你过的很辛苦。”
“其实也不是,妖魔那边不算太难,只要会杀戮就可以了,而我很擅长这个。”
“你什么时候变得擅长的。”
“或许是从将军府开始吧,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了,闲来无事就去杀些什么,妖魔挺好的,杀着杀着,它们就尊我为王了,很奇怪吧?”
“我不想听这个。”
“那太好了,我要跟你说一整个晚上。”
“别……那咱们还是结婚吧,拜天地。”
“好啊,就在你家里,我提前布置好了。”
“你什么时候?”
小婉拉着木头,就像小时候一样,穿过街道,跑到白家,推开房门,红灯高照,花烛大囍。
没有宾客,只有两个七十岁的年轻人。
白维也换上了红色的新郎服装,来到门口。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对拜之后,饮交杯酒,女儿红更加醉人。
白维真的有一瞬间产生了错觉,仿佛回到了二十岁那年,几十年如同黄粱一梦。
右手抬起,缓缓掀开红盖头。
红烛之下,佳人笑靥若花。
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充盈着,他忽然间意识到,原来这种幸福感是如此的充实,比起他亲手缔造的那些成就,更加的温暖,没有天下那么大,但它仍然很好,很美好。
柳小婉似乎等不及了,主动迈上前一步,踮起脚,吻了过来。
柔软嘴唇覆盖,一阵电光流淌过脊椎,白维有种心脏被贯穿的触感。
血色溢开。
他低头一看,卧虎刀刺穿了他的心脏,也刺穿了她的心脏,将新郎新娘的心穿过,串起。
虎首刀灵哀鸣,主人与妖王的心血让它战栗悲鸣,灵性被污浊,几乎归于凡铁。
然而柳小婉还是忘情的拥抱着亲吻,她的爱和恨在这一刻走到了极致。
直至生命最后一刻,她松开手,轻抚着他的面容,指尖划过脸颊。
“我终于得偿所愿。”
“可我怎么能让你如愿呢?”
“在最好的时候戛然而止,这才是我的复仇,让你体会到家的美好,然后再亲手毁掉它,我要让你后悔你当初没有选择我!”
“但是……”她的声音又瞬间变得温柔缱绻:“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孤孤单单,我会陪着你一起,从生到死,从家到坟墓。”
“我不在意妖王的千年寿命,你若是死了,我的爱恨要说给谁听呢?别想逃走,木头,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她重复着说,殷红双唇吐露着致命的爱与恨,执念化作诅咒刻在灵魂上,不被时光所磨灭。
“如果还有来生,我也会找到你。”
“下辈子,我也要记得你,找到你……”
“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