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御膳满桌 君心似海(2 / 2)

饕餮攻略 八月薇妮 8245 字 2024-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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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芒糊里糊涂里爬起身,只看见一张泛红的脸蛋儿,美的像是天上的仙女,他不知所措,只憨憨地看着对方笑。

林枕纱气喘吁吁,衣衫都有些凌乱,她怒视着阿芒,看到他傻傻的样子,却又转怒为喜,噗嗤笑了。

阿芒只觉着眼前亮的很,林枕纱的笑容快把他晃瞎了,迷迷糊糊里,听到她说道:“傻子!要不是看在你是小卫学士身边的人,早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阿芒一听见“小卫学士”,立刻清醒了三分,上前抓住林枕纱问道:“你知道玉哥儿?玉哥儿在哪?你、你你是谁?”

林枕纱被他大力捏住肩膀,挣扎着怒道:“混账,放开我!”

阿芒急忙撒手,林小姐正往后挣,一下子站立不稳,竟向后跌在地上。

她又疼又是狼狈,气的不知如何是好。

阿芒想去扶她,却也知道自己手粗,不敢靠前,只张开双手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你要是知道玉哥儿在哪,告诉我好不好?”

半晌,林枕纱才低低地说道:“我倒也想知道……”

阿芒把跟林枕纱相遇的经过告诉了卫玉。

又道:“我看她好像也很担心玉哥儿,所以告诉她,我一定会把玉哥儿找回来。只是没想到……”

阿芒好了后,便出了京城,四处找寻卫玉。竟不知道在这段时间内,京城之中,林家竟是翻天覆地。

先前听那些混账们乱嚼舌头,阿芒才知道林枕纱竟落入了教坊司,他行事从不考虑后果,当即不顾一切地跑了去。

卫玉听完之后,有些诧异,又觉莫名。

她跟林大小姐没什么交际,除了那次见她发脾气打人外,几乎没怎么照面过。

所以她不太相信阿芒所说林枕纱很担心自己之类的话,毕竟阿芒性情单纯,只怕误会了也说不定。

可除了这点,更让卫玉惊讶的是,林枕纱居然曾救过阿芒。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在那种情形下,确实多亏了她。

阿芒望着卫玉,嗫嚅道:“玉哥儿,林大小姐怎么会进了教坊司的?今儿我去的时候,正看到那些混账在欺负她……”

卫玉不免又想起今日林枕纱的那副狼狈模样,心里一抽。

阿芒小声道:“玉哥儿,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她?”

卫玉看向阿芒。

阿芒似乎知道自己提的要求有点过分,心虚似地低下头:“我知道玉哥儿你能耐,不像我……笨笨的。我我、我只是不想看她被人……”

卫玉欲言又止,伸手在阿芒的肩头拍了拍,说道:“我也不想。”

阿芒眼睛一亮:“那你答应帮她了吗?”

京兆府府尹,虽说不是什么一品大员,但也绝对是举足轻重的官吏。

林遵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案子必定也是经过皇帝御批的。

所谓“帮忙”,谈何容易。

卫玉叫阿芒歇着,出来叫了个小太监,问崔公公在哪。

内侍说崔太监还在李星渊身旁伺候,卫玉想了想,便去了东宫值房。

有几个东宫幕僚正在此处闲坐,见卫玉来了,急忙都起立行礼,卫玉略说几句,把其中的一位徐舍人请了出外。

徐舍人知道卫玉必有用意,两人沿着廊下走了片刻,徐舍人便道:“小卫学士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

天越发冷了,寒风一阵阵掠来。卫玉跺跺脚,说道:“我这一阵儿不在京内,竟不知道京中出了好些大事。”

徐舍人察言观色,谨慎地问道:“您指的是……”

卫玉道:“今儿在路上听他们议论,说的是林府尹犯事,我竟不知是怎样。”

徐舍人恍然:“原来是这件,说来也有些离奇,有人往御史台投了一封密书,告林遵收受贿赂,贪赃枉法,此事由言官在朝堂上揭出,皇上震怒命彻查,后来果真查到了几件冤案,又在林府抄出许多银子,还有几样竟是宫内的御用之物,更犯了僭越之罪,本是要斩首,是太子殿下求情,才判了流放……”

卫玉拧眉:“知道是谁先告发的?”

徐舍人摇头:“有猜测说是那几宗冤案的受害人家,也有的说……”他突然打住。

卫玉问道:“老徐,这里没有别人,何必缄口?”

徐舍人才道:“倒不是我不说,只是……只是传言,且兹事体大,不便就说罢了。”

卫玉道:“咱们只是私下闲聊而已,又不是让你上堂作证。”

徐舍人方笑了,接着靠近卫玉耳畔,低低地说道:“之前本来是林府尹之女要入东宫,大皇子伤了腿后,皇后曾想要她嫁进去,不料林府尹并未从命,反而想让林小姐进靖王府之类,故而……有人说是皇后娘娘容不得林家。”

卫玉吸了口冷气儿:“竟然如此?”

“只是传言毫无凭据,”徐舍人忙道:“你也不必当真。”

卫玉道:“我在意的是,林遵受贿枉法的事,有真凭实据?”

“御史台查证过,人证物证,确实如此。”

跟徐舍人说过了此事,卫玉只觉着喘不过气来。

倘若林遵真的有知法犯法之举,倒也罪有应得。

但这其中若夹杂着所谓皇后报复林家……

多半是流言吧!

毕竟假如真是皇后容不下林家,那为何“前世”,林家并没有这样惨烈。

虽然那时候林枕纱确实嫁给了靖王为侧妃。

卫玉揣着心事往回走,中途遇到崔公公派的人,让她晚膳去栖霞阁。

来到栖霞阁,还未进门,便闻到阵阵香气。

卫玉以为是太子殿下宴请宾客,忙询问陪她来的内侍,那小太监却笑道:“奴婢并没听说有别人。”

进了屋内,入目先看见一大桌子的菜,卫玉开始怀疑那小太监是不是消息不灵。

毕竟李星渊从纪王开始,便克勤克俭,从不挑剔饭食衣物,通常一餐不过是四五道菜,最清贫的时候,一二小菜便能应付。

像是今日这样珍馐满桌,除非是宴宾客。

卫玉左顾右盼,走到里间,见太子正坐在长桌之后,抬眼看见她,李星渊合起手中折奏,一笑道:“再不来,饭菜可就凉了。”

“殿下,怎么……”卫玉回头看桌上:“还有别的宾客吗?”

“你想要什么人?”李星渊从桌后转出来。

卫玉道:“这么多菜,若只殿下跟我,未免太过奢侈了吧?”

李星渊笑看她道:“你说奢侈?看样子本王确实亏待了你。”他伸手摸摸卫玉的头,有点疼惜似的。

卫玉莫名,稍稍歪头:“殿下在说什么?何曾亏待我?”

李星渊道:“人家当王爷,我也当王爷,人家天天山珍海味,本王呢?叫你跟着我,如今看到一桌子十几道菜,便称奢侈……乃至于在外头吃了别人做的菜,便赞不绝口。”

卫玉才明白他的意思,笑说:“殿下,何至于如此。”

李星渊道:“圣人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也该好好地补偿补偿你了。”

卫玉还要再说,太子已经拉着她的手在桌边落座,扫了眼桌上的菜,他道:“是让崔宇按照你素日的口味,叫厨下做的,你尝尝看合不合意。比不比你在外头吃的强。”

卫玉语塞。

桌上的菜,一看便知道是厨房精心所制。东宫的厨子,是纪王府选上来的,但也有宫内所派的御厨,所以这桌菜可谓集齐了两方厨师之手艺精粹。

佛跳墙,黄焖翅,虫草炖鸡,清炖肥鸭等几道,是宫内的御厨所做,樱桃肉,荷包豆腐,酒烹白鱼……是纪王府的厨师所做,还有几道是卫玉认不出的。

太子的眼神里带着期待,这种神情,倒好像是排布了什么精彩的队列,要她检阅一般。

卫玉头皮发麻,并没有什么要大快朵颐的心思,但在太子的目光注视下,也只得提起筷子,放眼看去,满目琳琅,竟不知从哪一道下手。

鬼使神差地,卫玉的筷子在荷包豆腐上落下,捡了一块儿。

李星渊一笑摇头,道:“也没有总让你吃素,怎么先吃这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卫玉的筷子一停,心中一点尴尬飞速掠过。

原来在看见这一道豆腐的时候,她心中掠过的,却是在长怀县,从野狼关返回路上,宿九曜跳下车,亲手去摘了两个青荷叶。

卫玉没法儿忘记少年扛着两个荷叶的模样,那样鲜活。

她的脸色稍微不对,李星渊便看了出来:“怎么了?”

卫玉急忙收神:“殿下这么一说,我都不知该不该吃了。”

李星渊方又一笑:“你尽管吃,本王只是说说罢了。”

卫玉吃了一口,又盛赞:“果然比外头的好。”

李星渊夹了一筷子鸭肉给她,道:“比那个宿九曜做的还好吗?”

卫玉差点给那块豆腐噎着,放下筷子拢着口咳嗽。

崔公公在旁刚要上前,太子已经先伸出手来给卫玉拍背,卫玉仓促咳了两声:“吃的太急了些。”

李星渊似是而非地哼了声:“没有人跟你抢,也这样急?”

崔公公退而求其次,倒了一杯水送过来。

卫玉喝了口:“殿下,好好地吃着,为什么又提起了别人?”

太子说道:“你不是说他做的菜好么?所以比比看,看看御厨做的是比他差还是怎样。”

卫玉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太子特意叫人做这一桌子菜,总不能因为宿九曜的缘故吧。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糟了。

她自忖并没有在哪里流露出宿九曜跟别人有什么不同,但是太子心思之密,非常人可及,万一从现在他就记住了小九爷,那……

卫玉皱皱眉道:“这哪里能比的,好好的又比什么,他又不当御厨。”

李星渊道:“他?”

卫玉索性瞪向太子:“殿下,你要总提那孩子,何不就叫人传他进京,单单地让他做菜给我吃?”

她这么一发脾气,太子反而舒眉展眼:“行啊,你要真想他来,传他进京也不是什么难事。”

卫玉嗤了声,低头闷声不响地吃菜。

太子看她不住地咀嚼,两个腮帮子微微鼓起,稍稍泛红的耳朵也跟着一动一动的,他看的忍俊不禁,自己喝了口茶,说道:“你要吃就好好的吃,赌气的话就给我停下,带着气吃东西会生病的,不知道这道理么?”

卫玉道:“食不言寝不语,不听不听,什么也听不见。”

“你……”太子拉拉她的耳朵:“欠打了是不是?”

卫玉不抬头,像是把头埋进了槽里的猪仔,一边嚼吃一边哼唧道:“打就打吧,先打阿芒,再打我,也不是什么稀奇的。”

崔公公在旁边看的惊愕,见卫玉一味冲撞太子,不禁捏了把汗,又战战兢兢地随时准备上前开解。

谁知李星渊丝毫不悦都没有,卫玉越是蛮不讲理,太子反而越露笑脸,甚至主动举筷子给她夹菜。

崔公公心想:“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没法儿说。”

卫玉因为“心虚”,又加上有点生气,便埋头苦吃,一番风卷残云下来,肚子圆了起来,她可也撑着了。

崔公公忙叫小太监泡了浓浓的普洱,卫玉只喝了一小口便摆手道:“喝不下了。”摸着脖子诉苦:“已经在这里了。”

李星渊在旁饮茶,他可没吃多少,此刻便道:“去拿一丸摩罗丹来。”

崔公公取了丹药,给卫玉含在口中,太子说道:“叫你多吃些好的,没叫你吃撑。刚才让你打住,偏偏不听,这下好了吧?难道我会害你?”

卫玉不语,闭目养神。太子斜睨她一眼,一笑,自回去看折奏。卫玉坐了会儿,觉着心胸宽和了些,眼睛看着太子,欲言又止。

李星渊明明正全神贯注地看折奏,冷不防头也不抬地说道:“有什么事?说罢。”

卫玉倒也不觉惊讶,横竖太子就有这种通查入微的本事,她清清嗓子:“殿下,那个……今日在教坊司的事,我问过阿芒了。”

李星渊道:“嗯。”

卫玉道:“他是为了……林枕纱。”

“谁?”

“就是……先前林府尹林遵之女,林遵流放后,她进了教坊司的。”

“哦,又如何?”

卫玉深深吸气:“殿下,阿芒说,这林小姐对他有过救助之恩,所以您看……”

她还没说完,李星渊道:“不行。”

“您知道我要说什么?”

太子道:“你多半是慈悲心起了,要救她于水火。”

卫玉抿了抿唇:“真的一点儿也不能通融?”

李星渊总算抬眸,他望着卫玉道:“这一件案子如果是本王料理的,手底下漏一漏,或许可以。但这是经过皇上御批,皇上最痛恨贪赃枉法的官吏,没有处决林遵,已经是网开一面。让林家之女留在教坊司,便是有意给其他百官的警示,你想想看,这样的人,岂能轻放。”

卫玉口中微微泛苦,不知是不是摩罗丹的功效。

她知道该打住了,再说下去也无济于事。但有一句不吐不快:“林知府犯法,如何处置都不为过,可是林枕纱她……又犯了什么法。”

“谁叫她姓林,”李星渊的声音冷静而无情:“她身为林遵之女,便是罪过。你不如想想,林遵贪墨所得,难道不是用在林家人身上么?”

卫玉沉默。

李星渊扫她一眼,复又垂眸道:“莫要妇人之仁,律法如此,她能得命,已是王法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