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梨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我说给你听什么?你现在还是很厌世,每天都想着怎么去死吗?”
“最近不会了,有你天天监督着,我不敢有这种想法。”
“我是得给你找点事做,让你忙一点,最好根本没时间吃你那些药。”
姚苍的表情明显一滞:“你看见了?”
贺星梨淡定别开视线:“看见了,那天去你屋里拿东西,你有瓶药放在床头没收拾,我就顺藤摸瓜,顺便翻了一下你抽屉,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介意。”
“其实也用不着看,你之前的精神状态,我就已经有点怀疑了。”她顿了一顿,又特意补充,“但你不要觉得我是因为可怜你才同意继续组队,我认可你的实力,你作为我队友是完全够格的。”
姚苍轻声笑了,他看向她的眼神专注而温柔:“无所谓啊,就算是因为可怜我也无所谓,只要你愿意和我组队就行。”
只要能时时刻刻看见她,以任何形式都可以,轻视也好,卑微也罢,这是他唯一的愿望。
他的手指透出失血过多的冰凉,贺星梨无言良久,终是双手合拢,用掌心替他暖了一暖。
她问他:“回到姚家的这些年,是不是真的很难熬?”
“是,很难熬,死又死不了,逃也不知该逃到哪里去。”他自嘲摇头,“我经常做梦,有时梦见那年秋天你和我分开,说一句厌倦我了,要去找点新鲜感,转身就走,什么都没解释;又有时梦见我妈满脸是血地拉着我的手,一遍一遍警告我要待在姚建雄身边,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否则她就算是死也不能安心。”
肩膀的刀伤持续传来剧痛,血还在流,疲惫如潮水般席卷了他,他的声音渐趋低沉,宛如耳语。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我的,都只是过眼云烟,我什么也留不住,我也不配。”
他有时也会想,或许自己是自私卑劣的,在爱里长大的贺星梨就像太阳,永远能够包容照耀所有人,而他却活在阴暗里等待她的救赎,这何尝不是一种累赘?
像他这样充满负面能量的人,就算是太阳,也不能永远提供光与热,更何况他身后还有复杂难搞的姚家。
“可是阿梨,我放不下,我是……我是真的不舍得。”
贺星梨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厉害,她沉默了很久,终是给他掖好被角,自己也躺在他身边,把他整个人搂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
“我没你想得那么好,但说到不舍得,人人都会,这也不是你的错。”她轻声道,“反正在游戏里没有你那该死的爹,我父母也管不了,咱俩……”
她顿了片刻,像是下了极大决心,闭上眼睛喃喃自语:“咱俩也可以把这里看成平行世界,就当是在梦里,试一试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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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又一次到来时,贺青洲亲眼见到贺星梨揉着眼睛从305房走出来,里面床上还躺着姚苍。
他难以置信道:“你俩昨晚一起睡了?”
“都是成年人了,一起睡又有什么奇怪的。”贺星梨懒洋洋回答,“而且他伤成那样,我俩难道还能干点什么?”
“……”贺青洲有预感,自己如果再多问两句,就该挨妹妹的骂了,所以他理智回避了这一话题,转而跟她讲正事,“刚才楼下,那位中介给我们送酬金来了,说客户已经认可了这次的委托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