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始终很安静。
她起身去拿来最好的酒,给自己倒了七分满,然后再为顾与秋将杯子斟满,才是放到沈暮蝉面前。
“喝?”她问道。
沈暮蝉看了一眼她,见顾与秋始终不说话,很自觉地倒满了酒杯。
相比起现在的顾与秋,她更加不想要得罪的是苏颜。
但这其中的原因并非是她们两人的关系。
而是沈暮蝉很清楚一件事情,顾与秋在失去兴致之前不会做些什么,而苏颜却是真的会动手的。
“吃肉吧。”
顾与秋仿佛看不见这些,夹起新烤好的肉,放到了自己的碟子里,往一旁递了过去。
是的,在她的身旁还有一位食客。
那是一只白猫。
松糖斜了她一眼,心想我是吃生骨肉的。
顾与秋说道:“尝尝别的口味,不见得是坏事。”
松糖心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紧接着,它忽然发现这有些不对,霍然抬头望向顾与秋,眼中满是审视。
——“难道你是在借我试探她们吗?”
作为最熟悉顾与秋的猫,它再是清楚不过自己这位战友的脾性,表面看着高傲到极点,实际上心黑的不行。
它想着这些,犹豫了好会儿,还是把肉给吃了下去,心想自己要是不吃,那才是真的浪费了。
看着白猫小心翼翼尝鲜的模样,苏颜终于看了一眼顾与秋,却没有说话。
“怎么了?”
顾与秋望向她。
苏颜问道:“我的呢?”
这句话的语气很淡,没有任何的起伏,就像是正飘着的雪花。
“没有哦。”
顾与秋莞尔一笑,说道:“因为我想尝尝你的手艺。”
苏颜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不是说我做饭很难吃的吗?”
顾与秋说道:“虽然烤肉是比火锅来得麻烦,但你也不用自暴自弃,而且我又不在乎你做的好不好吃。”
不等苏颜开口,她微微挑眉,得意说道:“就像你喊我吃火锅,再难吃我不也吃了吗?”
话音落下,还在咬着肉的松糖下意识望了过来,就连一心想着要装死的沈暮蝉,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无论是人还是猫,都清楚顾与秋在这方面的坚持,听到这句话后不禁呆住了。
沈暮蝉今天收拾那张餐桌的时候,当然认得出那是火锅的痕迹,只是她根本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思考,以为是苏颜一个人留下的痕迹,那碗看残料就知道丰盛的粥,才是顾与秋习惯的饮食。
某种意义上,沈暮蝉甚至觉得这比自己没有被杀,更加的难以置信。
人和猫对视了一眼,心想我们真的没有听错吗?
然后视线分开,再次共同落在苏颜的身上,心想你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就在这时。
一句话落入了众人的耳中。
“可拉倒吧你。”
苏颜极其少见地没有控制情绪,眼中满是嘲弄,毫不客气说道:“一片毛肚,三块生菜,还有四个蘑菇……这算是吃吗?”
顾与秋认真问道:“这不也是吃了吗?”
苏颜冷笑不止,说道:“这里一只猫一个人,都跨越物种了,你问问她们是什么意见。”
话还没说完,松糖就把头埋了下来,紧贴着干净的碟子,仿佛要把肉片残存在上面的油脂都舔干净。
沈暮蝉的反应比它更快,毫不犹豫地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水,双颊迅速微红,眼神微醺地看着烤炉,仿佛自己已经醉了。
“吃了就是吃了。”
顾与秋平静说道:“不可能因为你觉得那不够就不算。”
苏颜神情微冷,问道:“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争了?”
听着这话,白猫顿时觉得头疼。
它一直不怎么喜欢苏颜,就是因为她的某些脾性和顾与秋太过相似,总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吵架,而且很可能不只是小吵,双方都不愿意让步,直到打上一场为止……
——还是林牧诗好,不管胸怀,还是性格!
松糖仰起望向窗外夜空,再一次怀念已经位于神座之上的林牧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