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会听,有些人不听,这很正常。”雷恩没有半点尴尬,他只看到了一个特殊的灵魂,便是那个长满络腮胡,身材高大的壮汉,并没有看到与他同行的书生。
“正主还没来,这是他从别处拉来的炮灰。”令无所谓的摆摆手,含笑问道:“对于这种不听话的人该如何应对?”
“简单。”
咚。
酒杯拄下,青白陶瓷完好无损,而石制的棋盘已布满裂痕,雷恩甩袖而起,握剑而走。
“杀到他们心寒!”
望着凛然而走的剑客,令没有说话,甚至没去帮忙,只靠在亭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感觉醉意上头,昏昏欲睡。
谁都知道这一战不简单,倒不是说灰烬实力不济,而是既要杀得炮灰胆寒,又不能吓跑了正主,对分寸的把握比全力杀人还要困难。
她双眼微眯,拿起酒杯对远去的背影遥遥一敬,喝干之后随手扔下,眼睛闭上,显然进入了梦乡。
春雨细无声,血梦谁入怀?
令睡得憨甜,而雷恩没入春雨,走在略显泥泞的土路上,他没时间做梦,也如令想的那般知道这一战并不轻松。
来的人都不弱,破城级就有好几个,他总不能直接燃烧王火把对方全砍了,爽则爽矣,但之后的事漫漫无期。
时间对于它们很紧张,因为‘灰烬’随时可能来搅局,时间对于雷恩同样紧张,因为凛冬已至,大海沸腾,脆弱的战局容不得他耽搁。
所以得钓鱼,让它安安心心,全须全尾的出来,然后我再给它一个大大的惊喜。
雷恩差不多有了思路,可问题是面前这群杂兵怎么解决?
以往有W她们在,根本不必他亲自出手,可现在雷恩孤身一人行走在陌生国土上,不敢燃火,有的只有手里的这把长剑。
好在惊蛰她们帮我拖住了另一群炮灰,不至于让我一人对抗千军万马。
足够了。
对抗一个军团和一些强者是两个概念,难度相差不大,但本质上天差地别,如果真把梁洵斩了,那么大炎不报复也不行,杀这些强者大不了把锅甩到令的头上,只要离开大炎,朝廷难道还能搜山检海,满大地追杀不成?
踏着破烂的石梯来到山脚,雷恩伫立于最后一阶台阶之上,把长剑连鞘抽出腰间,重重插在面前土地上。
咚。
剑身如土,他双手扶住剑柄,就在这绵绵春雨中肃立,雨滴沾湿黑袍,雷恩双眸闭上。
他像是在假寐,又像是酒劲上头多了几分醉意,随着耳畔树叶折断声越来越近,他握紧了剑,睁开了眼,看向飘在空中的那位天师,磅礴杀意让后者一时惊骇。
清梦难扰,人近皆杀!
第五百三十一章 满腔热血酬知己
雷恩确实乐观了,从踏出第一步开始,他对付的人就没有一个蠢材,别人早从老鲤和麟青砚身上捕捉到了某种可能。
梁洵和宁辞秋不想插手,尚蜀本地势力靠不住,本来这事也就搁置下来,待慢慢积蓄力量再做打算。可一个强大的灰烬出现在大炎西部边疆,抬手一剑便斩了关墙,这逼得人铤而走险。
所以不该破的玉门关破了,引得朝野震动,梁洵果然提前传了消息,岁兽立刻离开尚蜀,这种紧要关头片刻迟疑都是犯罪,左宣辽当机立断,带上手头的力量就猛扑过来。
一个江湖客,一只岁兽,要这两个人消失在大炎腹地,那得花多少时间找出来。
半月?还是十天?要知道灰烬已现,或许五天就能赶来。
“李天师,王天师,白天师,一切拜托了。”一身轻甲的左宣辽对着几人拱手。
天师也有高低之别,这几人必然是顶尖存在,可他们也不像垂垂老矣,仙风道骨的模样,都穿着富有科技感的半透明长袍,手里握着复杂的技艺媒介。
一根手杖,一把短刀,一柄重剑,这些东西倒是与外界千篇一律的大刀长戟略显不同。
“平祟侯放心,我等必然竭尽全力为朝廷办事。”那李姓天师颔首,抬起手杖,整个人飘了起来。
“天师小心,岁兽身边有个江湖剑客,实力极强。”
“就是杀了我徒儿那位?好,我去会会他。”李天师反倒加速,并没有放在心上。
泰拉大地可不是西幻世界,强弱以源石为根基,将大炎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用人话翻译,修道等同于理论研究,战力相当于实践。
“李若水还是这种急脾气。”王姓天师笑骂一句,又回头问道:“咱们真不等梁知府了?”
“梁知府要保境安民,让他负责外围最好了,否则跑进来几个百姓被误伤,我们怎么交代。”
“说的也是。”王天师见这话很有道理,便没了顾虑。
白天师动了动嘴,他倒是有许多疑惑,可别人是遵旨行事,他也没说什么。
几人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数十个最精悍的秉烛人,顺着小路行进了十几分钟,脚步又同时停下。
铮——
耳畔似有龙吟,一道银光刺破了雨幕,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惨叫。
几人对视一眼,赶紧加快脚步,直接冲出树林,见前方泥潭中有鲜血残留,还有一只惨白的手臂遗落在地,白天师抱着左手,汗水和雨水从额头滚落,瞪大血红双眼指向前方。
“你、你敢!!”
前方正是上山的石阶,一个剑客半跪于地,雨水泼在横举的长剑上,殷红液体滴落。
“是你!”前夜才与雷恩打过的高壮秉烛人怒目圆瞪,正欲上前,被左宣辽抬手挡住。
平祟侯眯起双眼,盯着剑客冷冷道:“这事本与你无关,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