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很得意，实话说，若非太麻烦，本想直接给银灰布下种子的。

雷恩没说话，苍白的脸上表情复杂，充满了感激、迟疑、羞愧和后悔，把一个脑子顽固，错将友军当成敌人，最后真相揭开满心后悔的人扮演的惟妙惟肖。

诡秘之神看透人心，自然懂得这种时候如果保全别人面子，那绝对会收获感激。

“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记住，神明之间的事远非典籍上记录得那么简单，不要问，不要怀疑，仅需照做。”

“是，在下谨记。”雷恩低头行礼，就像是因为自己的固执差点破坏了一个棋局。

“知道就好。”野猫也懒得废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舔了舔爪子，一双猫眼凝重。

“那告诉我，你来谢拉格是为了什么？”

雷恩没做声，脸上写满了犹豫，心中也同样犹豫。

根据回答，事情会往不同的方向走，如果说是来追踪诡秘之神倒简单，可收获一样很少。

如果那么回答......

“你还在怀疑？要你的主亲自前来询问吗？”

“主来了？”修女的眼中爆发出激动。

“祂无处不在，在你的身边，在我的身边，真以为蛮沙之神是在骗你吗？”野猫用笃定的语气说道，最后干脆用后腿站了起来。

“现在赎罪还不晚！！”

顽固行事，不听劝告，害主的伙伴遭遇埋伏，如果无知是一种罪，修女早该死一百遍了。

雷恩的大脑急速运转，分析着每个字所蕴含的信息量。

祂来了，既然无所不知，那为何没有揭穿我的身份，为何不亲自来一趟？

“我的任务是追捕灰烬，这个命令由教宗大人亲自发布，为了追踪这个罪人，我的足迹踏遍大地，在旅途中又顺手净化了无数邪恶。”

啊？你也是来杀灰烬的？？

野猫一怔，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以祂的智商瞬间理清了事情的线条。

对啊，我从未暴露过踪迹，怎么可能遇到猎犬。

祂想起了修女和旅社老板的对话，当初还以为是针对自己来的，就说怎会莫名其妙被发现，这事情完全说不通。

但现在说得通了，灰烬的踪迹不是秘密，他来谢拉格甚至没有做伪装，如果不是这雪境太过封闭，那些贵族早就认出来了。

或许是列车上有情报商或者密探，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让修女接踵而至，而自己，恰好成了她顺手净化的邪恶。

该死的，绕了那么大一圈，竟是自己人？

雷恩低着头，其实已绷紧肌肉，他也在赌，赌某个猜测成真，如果‘主’真是原版货，他说一万句谎言也没用。

但凡有一丝异样，他就暴起杀人。

可所有人都被‘主’给骗过了，诡秘之神本来将信将疑，这时想起‘主’默认了修女身份，便信了八分，以那位的实力，没道理连自己手下大将都认不出吧。

“你竟是为了灰烬而来？也对，他在拉特兰的追捕令可没有取消。”野猫点点头，又问：“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修女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恐惧，将一切娓娓道来：

她与蛮沙正在交谈，风雪忽然送来了人，其中有个手持长枪的肌肉壮汉，一枪就捅穿冰墙将她重创，还有个白袍女巫，挥手间就凝结出百米冰锥，最后则是灰烬降临，掀起漫天烈焰，流沙便在合击之下毫无抵抗的被击败。

“等等，你是怎么逃脱的？”野猫眼神尖锐，辨认着对方每个表情变化。

“有个绅士打扮的人留了手，他想俘虏我，但不知为何被其他人叫走了。”

莫拉蒂亚吗？

诡秘之神当然熟悉这位老朋友，这种混账事确实像祂能干出来的，实话说，修女相当漂亮，更有一种异于常人的魅力，让那色鬼手下留情也很正常。

过程和祂想象中差不多，以蛮沙的实力也只有几人合击才可能留下。

“对了，我看到蛮沙之神被灰烬封在了一个棺材里。”修女这时候又补充到一个重要讯息。

棺材？

野猫眯起了眼，显然记在了心里。

“你要随我离去，还是在这等待结果。”

话音落下，祂看到修女脸上露出明显的挣扎，就好像明知道前方是万丈深渊，求生本能让她收回脚步，但某种强于本能的东西又促使她迈出那一步。

“我去！”

“你不怕死？”

“当然怕。”修女握住栏杆，冰霜在上面冻结，又听‘咯嘣’一声，手臂粗的铁栏杆被折断。

她走了出来，拿起墙角的镰刀，对着野猫凛然答道：

“但正义必胜！”

第四百八十一章 舍我其谁？！

1094年12月31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