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听到过的话当然没那么容易忘,天草四郎很重视古道的话,毕竟那是曾经让自己一败涂地的家伙认真建议,并且在他看到对方那略显呆滞的灰色巨目时,他就明白了。
猜测没错啊,伯爵,这家伙,是个瞎子!放火就对了!!
对纵火无比热爱的天草四郎时贞先生,心头洋溢着遇上对的敌人的喜悦,一面狂奔逃窜,一面已经将刀纳入刀鞘,空出的双手各环绕着数道黑与白的符文环。
“Right Hand - Evil Eater,Left Hand - Xanadu Matrix。”
他低声念诵着他那奇迹双腕升格而成的宝具,可以与任何魔术基盘连接,从而使用任何魔术的万能钥匙曾经连接过大江山的地脉,以巨量的魔力释放了一次毫无副作用的黑洞模拟给古道造成了巨大的困扰,而如今,他没有能在逃跑中分出心思探查地脉的心思,也没必要探查那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这是神代,是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灵子,光是空气环境都会令现代人感到不适甚至重病的神代,这片大气就是大源之力乃至以太这种稀有元素的宝库,常规魔法师存在的对大源转化的限制对他那作弊器一般的右手来说,并不存在!
那么,燃烧吧!
右腕猛地一攥,放出火焰的魔术对任何魔术师来说都属于像是戏法一样的东西,宁愿用打火机都没必要点燃的荧荧之火在大源之力的灌注下已经有了脱离魔术的趋势。
所谓魔术与魔法的分界点,便是能否花费时间和资金达到的成果,能用打火机点燃的火焰,如何澎湃燃烧也只是替代品罢了,只是魔术,但用打火机轰出云爆弹的威势呢!
魔法的判定基准是随时代变迁而改变的,在这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的平原上,魔法由此显现!
轰!!!!!
——嘶!!!
澎湃的烈焰之海将毒雾吞没继而爆炸开来,对于巴修姆来说,哪怕那些热浪无法给它造成实质性的打击,却也能让其视野化作一片极深的红芒,对人来说就等同于闪光弹的效果,不过,更糟的还是这么一来,对手下的精神管制也出现了数秒的松懈。
霎时间,轰隆隆的声音饱含着嘶鸣和咆哮响彻四野,回归意识的魔兽们重新感受到了珠子的气息,再次陷入了无法避免的疯狂之中,不论是巨树还是山石都无法阻挡它们的求生本能,甚至慌不择路的挤在一起,庞大的身体互相碰撞引起新的巨响,这个夜晚算是完全的热闹起来了,方圆二十里都是乱七八糟的声响,这就是天草四郎时贞没有配备发信装置的原因。
只要他能成功,魔兽的暴动就是最好的信息传递。
而早在释放的那一刻就遁入灵体化的天草四郎依旧狂奔着,带着浑身的疼痛,他这一记爆炸连自己也卷入其中,灵体化并不能避免伤害,充其量做到削弱,哪怕扛住了烧伤,因爆炸而飞散的土石也算是锋锐的利器。
“噗哈!”
终于脱离了最灼热的那片空气,由光点汇聚而现身的天草四郎,喷出一口血来,有些踉跄的脚踏实地借着残存的热流继续冲刺,毒雾被这一波爆炸也给弄淡了不少,但身后要命的轰鸣声依旧不断,甚至还多出几个不同类别的沉重脚步声,这意味着巴修姆又重新控制了几个就近的手下追杀自己。
这对他来说无疑就是死地了,自己从来都不是高敏捷的从者,如今拖着这狼狈的身体跟那些庞大的魔兽比拼速度压根是没有悬念的死法。
但自己好歹完成了任务,就算是死也稍微拖慢点时间吧,多拖那么一会儿,伯爵的胜率也就越高,士兵们的生还率也就越大吧,所以,不能放弃!
他重新拔出了刀。
在焦土中一瘸一拐的奔跑着,本就晦暗的视野因为灼热的空气而更加模糊,曾几何时他也这么走过,是在那岛原的最后,令他厌恶的父亲死了,他想守护的民众也死了,只剩下他,如现在这般一瘸一拐的,听着远方的恸哭声和哀嚎声,以及噼里啪啦的尸体燃烧声,手里兀自抓着刀,斩杀了好几个袭击过来想要领赏的幕府士兵。
旗帜也在火焰中燃烧,自己果然是无法成为贞德的,也无法救赎那些人,最后是怎么死的来着?
哦,是被一个老人,是细川忠利吧?一个嫉妒厌恶天主教的老人,认为他的母亲被天主教毁了一生,认为自己等人迷惑了她,才会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依稀记得,那个老人堵在浑浑噩噩的他面前,哭喊着拔出刀,嚷着‘都是因为你们,都是你们的错’,‘你们这些该死的异教徒,用邪恶的妖术迷惑了她’,‘你们的存在只会带来动乱和不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