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已经打开了手机，翻找出了瀛洲时的资料。

白泷翻出了视频，问道：“罗生门百鬼……大概多少兵力能扫荡？”

唐老看向负责人。

此时宋负责人头脑有点懵，没能回答。

倒是秦瑶说：“有人做过军事模拟，考虑到百鬼的机动力，一旦近身战，士兵会成为待宰羔羊，大概需要出动三个团左右，进行联合攻击，出动包括坦克、导弹、轰炸机在内的多种兵器，提前进行洗地，采取火力压制战略，才能保证尽可能无损伤的胜利，为此可能要支出几千万甚至上亿美元的军费……”

她没说完。

白泷便摇头说：“不够。”

“……这已经是很夸张了。”秦瑶小声道：“为什么不够？”

“因为热兵器杀不了它们。”

“杀不了？”

“或许能把它们打成碎片，但最多只能杀一次。”白泷语重心长道：“但那是饿鬼道，它们会不断的爬出来，一次又一次！直至魂飞魄散为止，它们的核心是怨恨杀意憎恨，而不是血肉之躯。”

秦瑶第一次感受到了战栗感，她骤然意识到了众人看到了，未必就真的了解那玩意的本质。

的确自从罗生门崩塌之后，不是没有人考虑过研究，但邪祟妖魔死亡后就只剩下毫无研究价值的血肉。

无人知道它的秘密是什么，而如今被白泷一语道破。

它并不属于物质界。

白泷淡淡道：“雨宫荧斩杀百鬼，用的是布都御魂的灵剑，杀了百鬼，也就切断了它和罗生门的联系，断绝了它在饿鬼道里再生的可能性；而我所杀的百鬼，直接挫骨扬灰，化作灰烬散去，复活甲都给它扒了，可枪炮不行，现阶段也没有附魔的技术吧？”

“所以……寻常的武器都没用了？”唐老艰难的开口。

“治标不治本。”

三人的表情一阵阴暗。

“小秦。”唐老沉声道：“记录下来，回头要汇报上去。”

如果这是真的，这将代表现今的工业体系维持的武力威慑不能用来应对邪祟，也将意味着超凡者的重要性的提升，也将意味着眼前这位青年已是不可替代的荡魔利剑。

可唐老也并未全盘接受，也有白泷是自吹自擂为自己抬高身价的可能性。

倒不如说，他希望是如此。

“你该早点说的。”唐会长苦恼着说。

“你们没有问我。”白泷摊手：“况且这也不重要。”

“不重要么？”

“因为我在这儿。”白泷平淡言语里有着藏不住的锋锐和傲骨。

负责人长久默然，伫立着仿佛成了一座雕塑，不由得生出生儿当如此的感叹。

秦瑶心神摇曳，第一次见到天魔道出所想，恰如利刃出鞘锋芒毕露，显出‘我即为全，我即大局’的气魄。

或许在一瞬间，下意识里……她居然被说服了，真的认为他一人便是千军万马。

唐老更是沉默，他感受一种魄力，他果真不同凡响，这双眼里有着岁月和经历沉淀的稳重，绝非那些有点能力就夜郎自大的流氓臭小子可比拟，那是真正见过大世面也懂得格局之人才有的气魄。

正感叹之时，白泷却迅速收敛了这份气魄，继续说。

“等我倒下了，你们再知道也不迟。”

“……”

三人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是感到震惊、还是该感到哑然。

这名不到二十五岁的青年，将自己置于天下之先，直面祸乱灾害，已有生死看淡的决意。

官方大佬和前军人心情复杂，不是滋味，仿佛身为年长一辈的他们什么都没做到，反而落于他的庇佑之下。

秦瑶作为在场的唯一女性，不太依赖于感性的她这一次更是被强烈的打动了。

青年的嘴唇微微抿着，神色沉着，平静中镌刻着坚定之色。

她往日所见皆是普普通通的青年白泷，而现在她终于见到了藏在平凡之下的高尚和缥缈的牺牲精神。

优秀者她见多了，卫国的好儿郎更是不知凡几，可他非军旅，却主动背负重担而前行，着实叫人动容。

不会有人怀疑他是说谎，他也着实没必要说这样的谎言。

漂亮话谁都可以说，但如果你提前做过了这件事，再说这句话，只会让你的话语更有分量。

天魔，本就无惧生死。

唐老直接脱口而出：“你真的不打算加入官方？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

“唐老！”秦瑶一个激灵，立刻出言劝阻，这句话在交谈中是万万不该说的。

可唐会长抬起手表示自有考虑，他实在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你该知道，我不会随便说出这种邀请！你很强，但强大意味着难以被掌控，意味着危险，所以官方也不想轻易招揽你，让你接触到太多机密，我们无法威慑你，这就是最大的不安。”

他认真道：“可刚刚的交谈让我确认了，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不用去看分析图纸也清楚，能在得到如此力量却始终维持精神稳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者，唯你一人！我自觉判断无误，那么漫长的考核考察也不再是必要流程，我可以排除万难举荐你，哪怕被长老们质疑，我也坚决推举你成为执剑人！只要你点头！你将拥有世界第一工业国作为后盾！”

他委实不愿如此优秀者孑然，拉入体制内，不仅能让他的潜能得到充分解放，更是能好好照看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