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千钧一发,绝体绝命的刹那,生死均刹那。
忽然,有一缕寒霜飘然,傲雪凌霜,冰天雪地,异象的天地仅在霎时间构成。
“冰封天地!”
清冷嗓音自大周帝背后响起,雪发冰瞳,其施展的正是梵月谷不传之秘,望舒仙武。
第五百三十三章 第二镇国
“倘若一个万象境也能杀大限境,是不是代表武夫体系的崩塌?”
“倘若有一种力量能够跨越品级杀人,是不是就代表规则的崩溃?”
“说到底,为什么人榜第三只是人榜第三,而不是人榜第一?为什么天听地视不肯将他写入其中?不肯令他的事迹流传,甚至恶意的把他列入黑榜第七?”
“因为他太犯禁了。”
“品级之于任何体系都是绝对,三品可杀五品,五品不可杀三品,否则修行品级就成了一句笑话,而他的战绩向来都是以弱胜强,逆转颓势,要么谋一城,要么斩天王……比那些碎嘴儒生的唇枪舌剑可怕的多。”
“这样的人放在任何地方,都不招人待见,毕竟对于老一辈而言,他们能谈的也只是资历,资历就是品级,也是江湖地位,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让年轻人闭嘴,这江湖就没了规矩。”
“独自一人行走江湖不到三年,南唐江湖被搅成一潭浑水,还带出了群怪物,统统都想着效仿,坏了江湖规矩,来了大秦也同样,常言道,柿子捏软的,他倒好,每次以卵击石都能把石头碰碎……”
“今天,他要杀大限境了。”
“虽然是被创造出的巧合,但这也是事实,有了从零到一,自然有从一到二。”
睚眦轻声说道:“真好啊,他从来都不在规矩之内,教人羡慕……我也会忍不住循着他的路去走,想要争一争,给宿命一个白眼,给命运一句嘲弄,谁要按照既定的人生去行走,不去试一试,谁又知道自己合适与否?相较于无可选择的人,我有的选择,为什么还要随波逐流?”
七皇子的身上凝结着一层冰霜,密密麻麻的金针刺在手臂上,每一针落下都会释放出一阵白色烟雾,寒气萦绕四周,间或有血色雾气升腾,手臂时而干枯,时而恢复。
陈活面沉如水:“这种时候还忙着说话和算计,消停一会儿,少说两句成不?”
“那可不行,我也不舒服啊,说点话才能分散精力……”雪发青年说:“这法子果真是有用的,我觉得好多了,那些医书果真是大道至简?”
“简?简个屁,复杂的很,已经是另一种体系了,若不是老夫有着能起死回生的能耐,你以为你的体魄经得起几次折腾?先天血脉亏损还敢这么不要命。”陈活笑骂道。
“谁教我出生就是这般。”睚眦笑了笑:“我和绣玉不一样,是失败品嘛。”
“老夫倒是觉得你不是失败品,因为真正的失败品早就死了,能活到你这岁数都是万中无一。”陈活挑眉:“绣玉和你的情况恰恰有所不同,她是有成长潜力,但是先天弱了,你是先天潜能开发到极致,却失了本源……”
“道家说这种情况,是先天有缺,这辈子练气都练不了。”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现在觉得道家是放屁,你这是那什么体变异,却因为身体成长跟不上,导致蜕变速度变缓,恰恰不是病症,而是不完全异变,只需要激发生命活力,保证你不死的情况下,一次充分燃烧就能完成蜕变,届时你这镇国名头也不再是徒有其表。”陈活自顾自的说着,也没管对方听没听懂。
“镇国,镇国啊……”睚眦低语道:“我做的哪里是镇国该做的事?真正的镇国都死在葬王窟里了,一代代的前仆后继的去死,连个犹豫都没有,好一个以身许国。”
“这就是你救下绣玉的理由?”
“不是我,是她自救。”雪发青年摇头说:“倘若她非要将职责义务置于自己生命之上,便会死在那里,毫无价值,可她最终还是动摇了,所以逃了回来,没傻乎乎的去送死。”
“不就是你长久以来教育的结果?”
“我教她的只是如何做人,而不是做一把剑,一块冰……真正融化了坚冰温度的人,可不是我。”睚眦望着不远处禁城天动地摇,喃喃道:“冰心解冻,恰恰是看似无心之人最痴情……爱情果真神奇,连一把剑都知道回头,不比某些人强得多?”
“你怎么听着有点酸?”
“错觉而已,而且我骂的是烟栖霞。”睚眦微微停顿,旋即道:“我只是不知,该开心还是该苦笑。”
“噢?”陈活落下一针,奇特道:“这不是在你的算计了?”
“不是,我也只是赌一手,谈不上算计。”睚眦说:“绣玉活不活,看她自己,如果活了,棋盘上多了一枚棋子,你说这盘棋会怎么走?”
“真亏你舍得放任她随便乱走?这你没算到后果?”
“我从没考虑过后果是什么,你以为人都是棋子,真的能庙算千里,博个天下无双的名头?太想当然了。”睚眦嘲弄道:“白泷跟我说过,干什么事最忌讳想太多,束手束脚,要么做要么不做,考虑太多反而少了做事的勇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旦迷上了玩弄人心的伎俩和微操,注定会失败,常凯啥啥啥的就是这么败的。”
“但大周帝你不是算的挺准么?”
“未必,我原本的打算是连我自己都要上场的,但现在你看看,好像不需要了。”睚眦被疼痛牵扯了嘴角,耸了耸肩膀:“谁会料到是这种结果?夏侯眉、高柔都入场了,连苦菩都没有回白马寺扛着他的菩提树跑路,着实令我感到意外,可便是他们都在,也不该是大限境的对手,理应这时候该死的差不多了,结果他们居然这么努力,硬是撑到了魂血销剧毒发作的时间,大周帝吃下去的血不够填补空洞,接下来……”
“如何?”
“帝皇当死。”睚眦轻声道:“但其他人死不死,看他了。”
“那白泷呢?他在你的预定里,是死了还是活着?”
“当然是活。”睚眦淡淡道:“天下人没能杀得了他,除非他自己求死。”
“他看上去倒是满脸求死不能的表情啊。”陈活摇头说。
“那是他自己的问题,爱情和情谊不分明。”睚眦语气里有着不满:“贪心的很,什么都想握在手里,结果就是什么都抓不牢,就该被锁链捆在笼子里。”
“酸吗?”
“我说了,我不酸。”睚眦皱眉。
“我问你手酸吗?”陈活好笑:“没问你吃没吃柠檬,试试看,你应该感觉会不错。”
睚眦低下头,看向手臂,一道霜痕蔓延至整个臂膀,凝结成一层厚厚的冰霜,继而冰层破碎,他尝试着抬起手臂,冰肌雪骨的手臂散发着盈盈光泽。
打了个响指,那一刻,如同时间停止,寒霜覆盖了庭院,飘落的飞雪都静止于半空。
霜华满天。
睚眦扬起唇角,雪发下的笑靥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