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怪物,对应的便是撞到布雷的那个小女孩。
何等不可思议。
是一场梦啊,每一个怪物都在做着自己还是凡人的梦。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梦,哪怕是现在镇子看上去是如此扭曲污秽,巴芙拉仍然愿意称之为美梦,而非噩梦。
“布雷大人让我看到的东西实在是太有趣了。”
“明明已经成为没有自我的怪物,却在做着自己还是普通人的梦。”
“这种执着,绝对不比那些被讴歌为英雄的人物弱啊。”
这可是超越了理性跟情感,由怪物们潜意识构筑出来的门。
那个幽默的指路人,那个慌张的女孩,都是在这样的执著下诞生的。
“喔喔喔,我似乎看到了一只不得了的怪物呢。”巴芙拉蹲下身子,好像抚摸宠物一样抚摸着“女孩”水袋一样的头,同时仰起头看着上方骇人的巨型怪物。
巴芙拉眼中的巨型怪物,自然是人神的残骸。
其实这怪物真正的核心应该是镶嵌在上面的那个人。
数不清的管道从人神囊状物一般的残骸里面伸出来,缠住了下方的建筑群。
天上的那轮太阳,如今成为一轮血月。
血月在不断地滴血,似乎在哭泣。
在月亮的泪水之下,神明代行人那可以吞噬一个人全部的管道扫向了布雷。
只要被碰触到,那么精神、意志、躯体都将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神明代行人并没有最初的人神那么纯粹,有自己的强烈个人意志,而不是无数人的意志统合体。
可他也已然是非人的存在。
某种程度上,他跟布雷是类似的存在。
布雷用剑,而神明代行人的管道也变形成剑,跟布雷厮杀。
尽管说剑术没人可以超越如今的布雷,但神明代行人用自己的方式跟布雷打得不相上下。
那是无数人的计算、无数人的心理。
然而这位神明代行人,终究跟布雷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因为他并没有一幕幕目睹末日的记忆。
而且他是不同人的意志统合体,而布雷是不同的“布雷”的记忆统合体。
长剑划出了跟天空血月相互映照一抹弧线。
「十八式流」「三日月」
布雷无神的右眼凝视着神明代行人。
但布雷并不是在看他,而是看那背后无尽的深渊。
“保护…?”
“你认为,我在保护什么。”布雷反问。
要“保护某人某物”的记忆,只占据他海量记忆中冰山一角。
确实,不让更多的数理会成员死去是布雷来这里的理由。
但保护了什么,只是副产物。
说到底,他是为了毁灭而来。 结果毫无悬念。
战斗双方的战斗力,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不用质疑“黑皇”的恐怖,这是一个足以让诸神警惕的人。
让神警惕的不是持戒人的身份,是那恐怖的目的以及惊人的执行力——
加上那无法形容的战斗力。
也许布雷在跟神明代行人战斗的过程中受了伤,但伤势都会被治愈。
毕竟布雷拥有天狐泪,也不刻意追求无伤。
而那维持着所谓美梦的神明代行人,已经被斩了。
人的半身,就这么让布雷一剑削落。
下方人神的残骸,如同漏气的皮球,一瞬间干瘪下来。
这一只怪物,软软地从楼上摔落,扬起大量的泥尘。
但祂的重量终究是没有能够给地面留下一个巨大的坑。
那个只剩下半身的人,朝着布雷伸出手。
祂的样子并不狰狞或者恶心,因为祂的腰部不是什么血淋淋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