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也居功至伟。”穿着紫色长裙的小老鼠平静的说：

“外环人不缺少力气，甚至也不缺少技术与知识。”

她说的是实话。

尽管许多人第一眼注意到外环时，都忍不住将之于群氓，愚昧之类的词联系在一起。但实际上，作为国际化的大都市，龙门具有的虹吸效应吸引着炎国与邻近国家的人才入住。

他们中有不少人满怀期望与梦想，以为能在龙门市区闯出个名堂。最终的归宿却是外环的贫民窟。

你随便在外环拉住一个拾荒者，说不定就是乌萨斯的大学生。或者哥伦比亚的研究员就在他旁边弹吉他卖艺。在另一边站街的，可能就是维多利亚的落魄贵族大小姐。

“我们缺少的只有投资与机械设备而已。”林小姐如是说。

“在这之前，没有人试过在外环开设工厂吗？”

博士稍微有点惊讶：

“没人试过利用外环的人力资源？”

“当然有。”林小姐说：

“外环聚集了上千万的人口，其中可以利用起来的青壮年劳动力占人口数量的一半。从任何角度看，在外环设立工厂都是个好主意。

问题是，事情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首先是信任问题。

再之后是资本的贪婪与逐利性。他们将外环看做愚蠢的下等人。比起老老实实按合同办事，他们更喜欢自作聪明。

欺骗，敲诈，说话不算，推卸责任。他们一边压榨我们获取的金钱，一边享受着压榨的乐趣。似乎这样可以显示出他们的优越性。

只可惜，外环人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具有反抗精神。”

“反抗精神是好的，但这种精神过头的话……过犹不及。”

博士如此评价说。

“外环的确有不学好的黑帮分子，游手好闲的混混与苦大仇深的反社会主义者。不可否认，他们的存在让外环的治安恶化，投资环境变差。并且阻碍了外环向美好明天前进的脚步。

但这和与那些资本家权贵斗争，争取我们的合法利益是两码事。”

“是的，的确，但是……”

林小姐说的那些无用的社会渣滓，的确是博士想说的第三个阻碍。不过博士想着重提到的是另外一点：

“我的意思是，发展才是最重要的，首先要有发展，然后再解决其他问题……额……”

说到这里时，博士发现林小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变化，似乎是怀念与激动。

“林小姐……？”

“没什么。”她偏过头，然后低声说：“只是想起来，博士之前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所以有点感动而已。

好了，博士，我们换个话题如何？”

“好的。”博士点了点头，知道林小姐是故意岔开这个话题的。

斗争精神与为了发展而妥协。两个道理都是正确的。只是侧重点不同，也不好平衡。博士倾向于后者。

他在记忆碎片见到过某个国家，为了获取“发展”的机会所遭受的苦难。

为了工业化，为了未来，为了希望所做出的牺牲——这种牺牲并不单是在战争中，也处在和平年代的建设里。

被利用，被剥削，被耍，被轻蔑。这一切持续了数十年时间，最终换来的是一个不可战胜的现代化与工业化国家。这种情况还不断在那颗星球上演。除了最成功的国家外，还有许多较小的国家愿意付出这种代价，以换取发展的机会。

正是这种经验，让博士产生了如是想法。

与之相对的，并无这些经验的林小姐看到更多的是矛盾与不公，因此对“公平”格外敏感。

双方无所谓对错。继续争论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不如说点别的更有用的东西。

除了今天中午的午餐之外，还有罗德岛真的愿意将所有利润投入到扩大再生产，以及救助感染者的资金方面。

当博士给出肯定的答复，并且表示随时欢迎林小姐去查账。

“我信得过你，博士，也信得过那个老女人。所以不用了，比起那种事，我更想和你商量一些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是的，别的东西～～”

“咳，嗯——”

在博士与小老鼠谈论深奥的社会问题时，星sir表情苦恼。小红帽则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星sir也是苦出身。跟外环人差不多，是从东国乡下地方来闯龙门的。

只是与绝大多数外环人不同，星sir实力足够，运气也很好。在外环帮派混了一阵子，便受了近卫局的诏安，成了龙门条子。

屁股变了，脑袋当然也有微妙的转变。如今博士身边接触的人里最社会，最圆滑的非星熊莫属。

一口一个：“都是博士指挥得好。”就知道她是立派的社会人了。

至于小红帽，她倒是简单。从来都是以狼群野兽的思维寻思事儿。

对她来说，狼生大事唯捕猎与繁殖。什么社会什么经济，都比不上帮助博士扩大族群来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