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实已经告诉了她，她所选择的道路是错误的。再坚持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艾德娅道。

“选择的道路？”

“还记得凛冬城即将陷落时候我与叶卡捷琳娜的对话么。”艾德娅道：“我告诉她，虽然我们两个的目的很相似，但所走的道路却完全不一样。叶卡捷琳娜妄图以一人之力拖动整个国家，无视路途上一切的艰难险阻，最后只会毁灭，而这也是我拒绝加入她的原因。现在雪慎帝国一片乱局，她所颁布的政令，所经营的势力在瞬间化为了泡影，那些她原本委以重任的贵族们，在知道她不知所踪的消息后，立即就转身将她卖了，然后疯狂的将所有的旧制度恢复回来。从这一点上看，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就因为这个么？”吉拉薇有些惊讶道。

“对啊，就因为这个。”艾德娅说着望了一眼叶卡捷琳娜病床的方向，然后道：“叶卡捷琳娜能够在最后关头做出这个选择，这一点我还是非常佩服她的。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接受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事业轰然倒塌的，许多人哪怕是在大厦将倾的时候，还会一直幻想着能够力挽狂澜，拒绝去睁眼看现实，结果便是一直走到绝路，迎来毁灭。面对失败所需要的勇气，可比面对困难所需要的勇气要大的多。”

艾德娅的话说完，让吉拉薇与瓦尔基里娅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扪心自问，如果我站在叶卡捷琳娜的位置上，可能根本没法做的比她好。”艾德娅补充道：“大部分人，包括我在内，都没有勇气去推翻自己倾注心血做了这么久的事情，尤其是这件事情看似还有转机，我们就更加不会理性的去分析了。”

“如果不是您，叶卡捷琳娜一定能够统一整个北境。”吉拉薇苦笑道：“艾若娅绝对不是她的对手，卡珊女皇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哪怕她没有兽潮的帮助。”

“可她所建立的理想帝国终究不会成功啊。”瓦尔基里娅道：“等到她死了，一样会崩塌。”

“但至少，她将一种全新的思潮带到了整个大陆。”艾德娅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弧度，然后道：“就算失败了，历史会铭记她所作出的贡献。就像我们一样，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未来也有大概率失败……但我想历史也一定会铭记我们所做的贡献。”

“好吧，我也不得不承认……”瓦尔基里娅摊了摊手，然后道：“叶卡捷琳娜的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只不过艾德娅大人接下来要怎么结束她带来的烂摊子呢？”

“凛冬公国还不至于到烂摊子的地步。”吉拉薇道：“叶卡捷琳娜并没有一路烧杀抢掠，所以无论是道路还是城镇都没有遭到太多的破坏，钢铁城更是原封不动！这么多生产设备没有破坏掉，以我们的能力不用多久就能够恢复到战前水平了。”

“咳咳……我指的当然不是凛冬公国。”瓦尔基里娅道。

“难道是说雪慎帝国？”艾德娅好奇的道。

“当然！”瓦尔基里娅道：“虽然它眼下还是我们的敌人。但不要忘了它也是北境的一员啊！如果能够将他们吸收到北境同盟的系统中去，未来与我们一起南下进攻教会。以雪慎帝国的底子，一定能比其余的几个王国做出更多的贡献。现在让它的实力白白消耗在混乱之中岂不可惜。”

听了瓦尔基里娅的话，艾德娅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知不觉中自己身边的几位亲信已经成长了不少，眼光也不再局限于瑟西迪娅这一小块地地方了。若是在以前，所有人一定会乐得见到雪慎帝国不断内耗，最后不复存在。

“既然如此……”艾德娅道：“把邓加尔他们叫过来吧！趁着几大主力都还驻守在拉雪兹公国，我们是要好好帮一把我们的大邻居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势力。”

第七百八十五章 肢解

就这样，凛冬公国还没有消停多久，紧接着便又开始重新集结起了兵力。第一军团与第二军团迅速在拉雪兹公国集结完毕，然后跨过瓦维尔城，目标直指雪慎帝国的首都乌其达。

这一举动无疑再次震惊了整个北境。在北境诸个领主的印象中，凛冬公国鲜少主动发起攻势，每一次都是另一方先动手，然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才采取军事行动。无论是对艾若娅还是对矮人莫不如此。然而这一次他们却是没有任何的征兆，直接朝着雪慎帝国发动了攻击。

起初，许多人都无法揣测出艾德娅的用意，纷纷担忧这是一家独大后的凛冬公国准备撕下以往和平的外衣，开始大肆扩张瑟西迪娅的领地，一时之间人人自危，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艾德娅的一举一动，惟恐这一支无可匹敌的部队打到他们的头上。

好在没过多久凛冬公国便给出了这一次出兵的理由，或者说借口，来安抚担忧的领主们。当然借口也非常冠冕堂皇，无非是艾德娅不忍心看到雪慎内战导致生灵涂炭，希望大家保持和平，毕竟教会才是整个北境最大的敌人。同时西雪慎帝国的摄政王也在这个时候宣布加入北境同盟，请求艾德娅的庇护。艾德娅保证这次出兵只为和平，不为征战。

面对这个‘牵强’的理由，东雪慎帝国以及南冰森王国组成的勤王联军自然是不相信的，更何况他们现在势如破竹，眼看就要打到乌其达了。于是伪皇黑斯廷立即向艾德娅发出了最后通牒，要求凛冬公国不要干涉雪慎帝国内部的事务，否则就将他们一并消灭了。

当然，这种话根本威胁不了凛冬公国的军队。当年连叶卡捷琳娜最精锐的部队都无法抵挡凛冬公国的步伐，更不要说这些贵族私军了。于是邓加尔亲率部队，两大军团仰仗着压倒性的优势，直接将所谓的勤王联军给打垮了，同时还俘虏了南冰森王国的国王以及黑斯廷大公的长子。这之后，双方的交流就变得顺利了起来，只是勤王联军内部依然意见不合，还是有一部分领主心存侥幸。

邓加尔可不想给他们犹豫的机会，之后仅仅过了几天时间凛冬公国便取得了三战三胜的战果，直接歼灭了勤王部队的主力，俘虏了大把的指挥官和士兵。乌其达的危局瞬间被解，勤王联军最后的希望也消散了

这几场战役直接将凛冬军团与他们的差距展示的淋漓尽致，可以说没有十倍的兵力根本不要想击垮凛冬军团，勤王联军士气大减，很快便兵败如山倒。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凛冬公国要乘胜追击，伺机扩大战果的时候，艾德娅却宣布大部队回防乌其达，并且积极的邀请雪慎帝国境内的各个势力来乌其达议和。

既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勤王联军的各个领导者自然只能低头，准备签订丧权辱国的议和协议。只不过当他们看到具体条款的时候，却发现上面写的内容竟然如此的良心。

艾德娅既不要领土也不要赔款，甚至连关税、驻军权之类的特权都不要。她唯一的诉求就是凛冬各势力在三年内保持和平，不能发生大规模的战争。同时，如果他们现在就签订这个议和条约的话，凛冬公国还会不计前嫌，邀请这些势力进入北境同盟。

这一系列的举措瞬间让各个领主感激涕零，纷纷表示愿意参加议和。之后艾德娅还主动抛出了自己的诚意，将第一军团撤出了雪慎帝国，只留下第二军团暂时协助防御乌其达，这更打消了众人的疑虑。同时整个北境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艾德娅是真心实意的要带领大家攻入教会的势力，而不是借着这个目的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当然，如果是叶卡捷琳娜没有昏迷的话，她肯定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艾德娅的用意。

艾德娅这么做就是想要从事实上分裂雪慎帝国，让整个帝国再无重新整合的可能。一旦这些势力以自己的名义加盟了北境同盟，那就意味着雪慎帝国承认了他们的独立，雪慎帝国也将不复存在。而等到停战的三年时间过去之后，这些势力的元气也有所恢复，互相吃掉对方的可能性会更低，战争的意愿也会进一步降低，除非是出现一代雄主，否则雪慎帝国根本不可能再重新合并。

可就算叶卡捷琳娜知道艾德娅的用意又怎么样呢？事实上这些分裂势力的领导者们早已经没有了多少对雪慎帝国的归属感，现在他们只想着确保自己的独立地位，确保自己不会被后人清算，至于所谓的勤王、摄政，这些都不过是为自己捞好处的手段罢了。

既然艾德娅愿意以北境同盟的名义支持他们独立，保护他们免受叶卡捷琳娜的报复，那他们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而且既然他们已经成为了北境同盟的一部分，那周围的王国就不能（至少明面上）再继续侵占土地、烧杀抢掠了。

在多重好处的诱惑之下，雪慎帝国有头有脸的势力领导者齐聚乌其达，共同商讨雪慎帝国的走向。艾德娅被西雪慎帝国摄政王特邀带兵进驻乌其达，接管一切城防事宜，并且主持会议的走向。

经过了几天的会议之后，和谈圆满完成。雪慎大帝宣布退位，整个帝国分裂成了十五个势力。至此，在北境存在了几百年之久的雪慎大帝国在这一刻宣告解体，从这天开始这个庞然大物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西雪慎、东雪慎、神圣雪慎、南冰森等新兴的国家。

在外人看来，凛冬公国忙前忙后，又是出兵又是主持会议，但结果却没有占据哪怕一分领土，没有劫掠到哪怕一个第纳尔，仅仅只是获得了威望和名声而已。但从长远的战略上看，瑟西迪娅在北境的最后一个强敌瓦解了，他们不用再像以前那样驻屯兵力警惕北方，这无疑为瑟西迪娅省去了一大笔隐形的成本。而接下来艾德娅也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全心全意的准备与南方的教会决战，怎么看这都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会议的最后一天，在诸多北境同盟成员的见证下，这些新兴的王国们庄严的宣誓并且加入了北境同盟，至此雪慎的乱局也终于告一段落了，对于饱受战乱的人民来说，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周围的势力碍于艾德娅的面子，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对北境同盟的成员下手劫掠，北境也迎来了宝贵的和平。

当然这次会议也不是完美无瑕，在会议的过程中总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神圣雪慎王国。

第七百八十六章 冰雪女神殿

在雪慎帝国内乱伊始，各个势力互相掐架的时候，神圣雪慎王国并没有表态加入到任何一方势力中去，一直以中立的身份冷眼旁观着。周围的势力忌惮于冰雪女神殿的影响，所以也不敢对神圣雪慎王国怎么样。这让神圣雪慎王国的存在感一下子降低了许多。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神圣雪慎王国就真的如同她表现的那般，没有任何的野心，相反她的野心比任何一位领主都要大，冰雪女神殿的大牧首伊格纳季显然并不甘心当一个小王国的领袖。究其原因，那就是神圣雪慎王国有着比雪慎任何一方都要巨大的力量。

而这个实力并不是体现在武力亦或是经济上，而是来自于冰雪女神殿百年积累的影响力。

幅员辽阔的雪慎帝国内部成分复杂，既有民族矛盾，又有地域矛盾，后期更是军阀林立商会横行。为了能够让大部分的民众对雪慎帝国产生认同感，以往罗曼诺夫家族便不断的强化皇权，但这显然还不足以凝聚这偌大的帝国。所以最后历代皇帝在打压冰雪女神殿的同时，又不断利用冰雪女神殿的影响力，这也是冰雪女神殿能够在皇权的眼皮底下一直延续的原因。

现在皇权完全瓦解了，能够拥有这种巨大影响力的便只剩下冰雪女神殿了，而此时伊格纳季自然也不甘心再继续当世俗权力的统治工具，所以在神圣雪慎王国建立的时候，伊格纳季便号召大量的信徒迁徙至王国内，这些信徒中不乏有能征善战的将军、富甲一方的商人，许多地方甚至出现了一整个氏族、村庄举家迁移的情况。

最终神圣雪慎王国的实力急剧膨胀，一跃成了这几个雪慎王国中实力最强的势力，当然只是因为伊格纳季做事低调，又早早的宣布保持中立，这才没有让各个领主们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然而神圣雪慎王国显然不像她看上去的这般和平，事实上冰雪女神殿的大牧首早已经暗中派遣了大量的祭祀，前往周围王国的底层中去传教，让他们为新生的教国出人出力。没有了世俗权力的制衡，宗教权力如同野兽一般疯狂的扩张了起来，仅仅是这段时间内，他们便已经聚敛到了足够让所有领主垂涎的财富，而这些财富又换成了大量的武器物资，囤积在王国内部。

若不是艾德娅生生的打断了雪慎各王国之间的内战进程，相信笑到最后的一定是闷声发大财的神圣雪慎王国。战争和困难能够极大的加快宗教的传播，伊格纳季很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她打心底里的排斥这一次和谈，排斥凛冬公国。若不是她害怕被周围的势力孤立，伊格纳季可能根本就不会前往乌其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