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丽珊卓像是看穿了艾德娅心里在想什么,轻轻的拍了拍艾德娅的手,缓解了她心中的那份不安,然后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多疑而心胸狭窄的魔女。”
“大公……谢谢您。您真是一个开明而睿智的大公。”艾德娅由衷的说道。
“我很高兴能够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梅丽珊卓说完后沉默了半晌,然后便继续道:“我很清楚,哪怕是以你如今的实力,也已经不是绯红城其余的魔女能够抗衡的!你的军队既然连三大骑士团都能战胜,想要战胜那些领主的私军自然是易如反掌。而在发明了火器之后,普通的魔女那点优势也将荡然无存!我听卡珊说过风湾镇的样子,我相信接下来你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庞大,直到整个绯红公国都被你远远的甩到后面……”
“大公,你放心,我发誓永远不会……”艾德娅刚想保证什么,却没想到梅丽珊卓制止了她的话,然后继续道:“我并不相信誓言,而我也不是在逼迫你发誓效忠。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在我死去之后,无论到了何种境地都能够对卡珊网开一面。”
艾德娅一听,冷汗立即冒了出来。
“卡珊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梅丽珊卓语重心长的道:“因为那种任性,所以你和她永远不可能像现在那般亲密无间。更何况即使是一开始情同母女,到了最后不也是反目成仇吗?”说到这里,梅丽珊卓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凄凉,然后继续道:“你的实力,你的眼界决定了将来卡珊没办法与你相提并论。而那时候谁也无法保证你与她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冲突。所以,我现在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请你。将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使你与艾若娅之间联手,即使你篡夺了卡珊的头衔,成为了绯红公国的公爵。即使你最后成为了瑟西迪娅的女皇,最后请给卡珊和崔妮蒂她们一个不错的归宿!”
“大公……”艾德娅没想到,大公竟然会如此放低自己的姿态,来为卡珊请求。看多了骨肉相残,看惯了尔虞我诈,曾经一度让艾德娅怀疑起这些东西的存在性。但梅丽珊卓以一个母亲身份道出的这番话语后,终于让艾德娅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再次感受到了一丝属于人性的光明。想到了这里,艾德娅便点了点头,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向您发誓,我永远不会对卡珊、对崔妮蒂她们做出那种残忍的事情!”
“有你这句承诺,我就满意了。”梅丽珊卓听到了艾德娅的话之后,仿佛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一般。她轻轻的将身体靠在了椅子之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谢谢你,艾德娅。”
“是我应该谢谢你。大公。”
“好了,接下来请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吧。”
艾德娅听罢便起身离开房间。当她轻轻的关上门的时候,透过门缝她看到梅丽珊卓正靠在轮椅之上,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金黄的薄纱一般。
梅丽珊卓紧紧的闭着眼睛,她的思绪飘向很远很远的从前,她仿佛感觉到自己再一次回到了那段最疯狂的青葱岁月,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而她正拿着一根粗制滥造的法杖,与几个同伴正大声争吵着刚刚获得的遗迹线索,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向着前方继续行走。想到这里,一滴晶莹的泪水缓缓从梅丽珊卓的眼角流了出来,而她的嘴角上却出现了一丝笑意。
艾德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将门完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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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女皇
在与艾德娅交谈后的没几天,梅丽珊卓便在这秋季的余晖之中安然逝去。很快她死去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绯红公国,无数的魔女、战士乃至普通平民都自发的千里迢迢赶来了凛冬城。
虽然在与艾若娅的战斗过后大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但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所有人还是无法接受。这位长期执掌绯红公国权柄的大公爵,这一次真的离开了所有人。纵然大公有许多地方做的不对,早年几次任性的穷兵黩武以及晚年的内战都差点将绯红公国带入万劫不复之境。但无论如何在她的统治之下,绯红公国成为了瑟西迪娅四个公国最富庶的地方。
夜晚,无数的魔女与魔战士来到了凛冬城的广场,来参加梅丽珊卓的葬礼。
艾德娅向着广场上的高台远望而去,只见梅丽珊卓穿着一件精致的红色长裙,头发扎成她惯常的大马尾盘踞在胸前。远远望去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安详的躺在鲜花之上。然而艾德娅很清楚,这位自己爱戴的大公,再也不可能醒来了。
“……她从火焰中来,以火焰铸就了自己的传奇,亦将化为火焰离开我们……”一个魔女正宣读着梅丽珊卓过往的种种事迹,其余的魔女则围了那座高台整整一圈,在她们的身后则是隶属于这些魔女的魔战士和普通士兵,最外围则是从各个地方赶来的普通平民。一时间整个广场上人满为患,只不过在如此肃穆的环境之中,没有一个人窃窃私语,广场之上鸦雀无声,只听得那个魔女用低沉的声音继续念着悼词。
良久,那个魔女终于读完了宣言。而这时,满是泪痕的卡珊接过了火把,缓缓的走向了盛放梅丽珊卓遗体的高台。
火把点燃了干草堆。灼热的火焰瞬间攀上了木质的高台,直至将梅丽珊卓全身包裹在了火焰之中。璀璨的火光照亮了在场每一个魔女的脸庞,恍然间艾德娅想起了梅丽珊卓战斗时候的英姿,那时的梅丽珊卓周身芸绕着无尽的火焰,宛如一尊火焰之神,一如现在无异。然而这一次,梅丽珊卓却已经不能再驾驭火焰了。一想到这里,艾德娅鼻尖闪过一丝酸楚,她默默的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前方的高台。
点燃了母亲遗体厚的卡珊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她抬头仰望这高耸的火焰,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哭了出来。而周围许多的魔女也开始擦拭起了自己的眼泪。
高台整整燃烧了几十分钟,火焰这才一点一点的熄灭下去,此时的高台只剩下了一个焦黑的架子,梅丽珊卓连同鲜花以及她无尽的荣耀,一齐随着这袅袅的轻烟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对于瑟西迪娅来说,这也是一个时代的落幕。掌管着瑟西迪娅几十年的两位精灵,先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然后永远的离去了。
眼见葬礼已经接近了尾声,露茜米和阿苏塞娜这两位魔女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站了出来半跪在了卡珊的面前,齐齐的道:“卡珊大人,现在大公已经逝去,无论如何也请您节哀!因为接下来,我们需要您带领我们,带领整个绯红公国继续前进。请您继承大公的遗志!”
“请继承大公的遗志。”
下方众士兵齐声喊道。
在这呼喊声中,伊温妮双手捧着象征绯红大公的冠冕与权杖,缓缓的走了上来,然后恭敬的半跪在了卡珊的身前。
权杖是梅丽珊卓战斗时所使用的‘火焰呼吸’,它既是绯红公国权力的象征,又是一柄强大的法杖。卡珊拿起了伊温妮手中的权杖,高高的举了起来然后对着下方的魔女道:“我!卡珊!梅丽珊卓之女!从今天起将继承绯红守护者的称号!我,对魔女之祖发誓,将带领大家报大公之仇,诛杀弑亲禽兽艾若娅!将绯红的荣耀撒播向整个瑟西迪娅!”
“吼!”
人群之中爆发了声声呐喊。
而这时伊温妮双手托起了手中的冠冕,将她呈到了卡珊的面前。
卡珊伸手就要接过冠冕,然而当她就要碰到这精致的冠冕时,卡珊却突然像触电了一般立即将手收了回去。因为这冠冕的样式,并不是之前梅丽珊卓所戴的那顶。
这是一尊女皇之冠。
卡珊有些惊讶的望着伊温妮,然而伊温妮却深深的低下了头,然后将皇冠抬得更高了。她又将目光转向了露茜米与阿苏塞娜,脸色一冷随即道:“这是怎么回事?”
“卡珊大人!”露茜米正色道:“艾若娅弑母夺皇!已经不值得我们效忠!除此之外,星辰大公是艾若娅的走狗!苍月大公背信弃义!拉雪兹大公降于雪慎帝国!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找不到一个值得我们效忠的女皇了!而您,作为梅丽珊卓大人的女儿,只有您的传承、血统与实力值得我们,值得所有的魔女效忠!因此我们恳请您继承潋滟女皇与梅丽珊卓大人的大统!汇聚我们这些迷茫的魔女们,将所有背叛瑟西迪娅的势力全部扫除!”
“是啊!卡珊大人!请继承潋滟女皇与梅丽珊卓大人共同的遗志,恢复整个瑟西迪娅的秩序吧。”阿苏塞娜也说道。
这,这是黄袍加身么?艾德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讶到了。只不过现在瑟西迪娅纷纷扰扰,所谓的皇位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
就在卡珊犹豫之际,阿苏塞娜和露茜米互相看了一眼,突然站了起来走上前去,然后将一袭红色的披风披在了卡珊的身上。风吹起这披风,只见上面绣着的正是象征瑟西迪娅女皇的花纹。而另一边,伊温妮也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将那顶皇冠戴在了卡珊的头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三位魔女再一次跪倒在了卡珊的面前,同时大声的呼喊道:
“绯红女皇万岁”
“绯红女皇万岁!”
随着三位魔女的呼喊,其余的士兵也跟着开始振臂高呼,然后一个个半跪在了地上,魔战士和普通士兵们敲打着自己胸前的铠甲,宣誓着向卡珊效忠。
艾德娅见状,也学着其余魔女的样子半跪在了地上,而她身后凛冬城的战士们看到了自己领主也半跪在地上的时候,于是他们也学着艾德娅的样子,只不过他们口中却什么也没喊。
一时间整个广场上所有的人都半跪在了卡珊的面前。卡珊见状,心里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只见她缓缓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权杖,而此时的她眼中已经不再有任何的迷茫。
下方的人群再一次爆发了激烈的呼喊声。
“绯红女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