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杀了我！”

声音沙哑，嗓子犹如被什么东西刮破了一样，勉勉强强的发出声音，手指用力到关节泛白。

时雨看着他，呆呆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才温声道：“先睡一会儿。”

“太痛苦了，睡不着的！太痛苦了啊！杀了我！”

时雨砸晕了他。

她回望着实验室里千奇百怪的，或痛苦，或疯癫的人类与怪物，到了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只剩下生物这一共同特征。

都是饱受过折磨的生物，到了如今还苦苦支撑着，有的想要死去，有的已经死去，有的，拼命还想活下去。

是啊，即使如此，变得像怪物，有些人依旧想要活下去。

然而，他们一旦离开这里的环境，就必定会死亡。

找了一圈，找不到温老师的踪影，时雨将想要活下去的几个“人类”拖了出来，“我不知道你们还能活多久，有多痛苦，或许很快就死了，但是既然想要活下去，我就会救你们。”

回过头看着那些在痛苦中被折磨的失去生存希望的人，叹了口气，时雨转动指针，“既然不想活下去，我也会帮助你们解脱。”

或许是犯罪也说不定，这个国家是不允许安乐死存在的，而时雨本人也没有断绝掉别人生命的权力。

这大约已经称不上所谓的正义了，正义可是很冰冷的，准则就在那里，底线一直不会改变，让生命消失这件事本身，完全可以定义为恶，尤其当被消灭的生命本身并无错误，还经受了太多的痛苦。

所以她的行为不是正义，而是基于作为一个人类的怜悯。

当火焰烧起来的时候，光芒将所有的火焰，还是时雨，连同她身边那些想要活下去的人，一同包裹了起来。

“能找到这里，干得不错。”如果不是在这个场合下，绝对是令人不由得心生好感的声音，温柔而充满了知性，“稍微嘉奖你一下吧，可惜这里刚好是我要抛弃的地方，所以，允许你死在我曾经的研究室了。”

空间扭曲，光芒的效果开始扭转反转世界和现实世界，当将地下室转换到反转世界的时候，火光伴随着爆炸声，响彻了反转世界的整个浮华市。

然后，爆炸的碎屑，忽然停滞在了空中。

林让一直都带着从容微笑的神色，头一次出现了讶异，看着手里十张卡片的光芒，“权限降低了？”

“因为做的稍微过火了点。”

不知从何而来，感受不到任何气息，整体的感觉更像是投影一样的女孩，身后摇曳着九条尾巴，正笑吟吟的望着他，“你是我头一个见到的，把反转世界破解到这个地步的人类，就算是我，也忍不住想要夸夸你了。”

“也有张老师的一份功劳。”耸了下肩，林让笑道，“希望他在天之灵能听到吧。”

“有没有协助都是一样的。”说着狐狸女孩像是感慨一样的看了眼天空，“已经几千年了啊，当过去的文明开始重新生根发芽的时候，我曾以为你们永远没机会知道这里的真相。”

林让笑容依旧和煦：“我也这么觉得。”

“你在反转世界安置的实验室已经被发现了，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吧。”狐狸女孩微微伸出手一只手，指着卡片，轻轻划拉了一下，“这些东西，实际上可以成为一张。”

十张卡片的光芒迅速黯淡，而后重叠起来，随后化为一张卡，落到了林让的手上。

“这张卡的权限还要高一点，搭配变身器使用，会很有趣。”狐狸女孩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犹如月牙，“单纯使用卡片的权限，遇到了生存卡会无效。稍微提醒你一句。”

沉默下来，林让的笑容消失，打量着女孩，虽然有心想要试探，但并不敢动手，“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有人想要杀了你啊。如果那个人想要杀了你的话，你就会死，所以要给你一些保命的东西。”

“让我帮你除掉她？”

女孩忽然弯下腰，捂着嘴，似乎笑到不能自己，许久，才直起腰说道：“真是异想天开，给你保命的东西，只是为了让她出手的时候能尽兴而已，如果一下拍死的话，怨气得不到发泄，不会很难受吗？我可舍不得看到她难受，毕竟，那是我最爱的仆人呀。”

林让没少被人叫过疯子，当初的老师，也曾被他的实验思路震惊，许多发现了他的秘密，最后死于非命的人，无疑不是说他是疯子，就像是施思那样，认为他的精神状态出现问题。

但是，眼前的人，似乎比自己，更加的疯狂，更加的不可理喻，也更加强大。

收起卡片，瞥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表，林让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

目送林让离开，狐狸女孩的尾巴愉快的晃动着，回头望去，废墟之中，浑身是伤的时雨爬了出来，即使有治疗卡，伤口仍然没能全部复原。

有铠甲保护的情况下，时雨才能活下来，而没有铠甲的其他人，自然是没可能在那样的爆炸中幸存下来。

“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这样的话，也是听到了的。

时雨从废墟中爬出来，无力的躺在地上，几乎使不出力气，自然也看不到远处的狐狸，闭上了眼睛。

“很生气吧。”狐狸喃喃自语道，“很愤怒吧，看到别人去做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一定，非常恶心吧。就算记不起来，卡片的使用方法也一定会记得，是不愿意接受吗？”

她思考着缘由，微微偏头，可爱的脸颊上多了些困惑，随后摇了摇头，“没关系，慢慢来吧，时间还很长呢。”

时间还很长呢。

林让看着自己的妻子，自从接回了杜云后，妻子的神色似乎已经有了些理智。

像是记起了什么一样，偶尔会陷入沉思，偶尔会痛苦，不过更多的，还是痴痴傻傻的模样。

记忆的转换操作并没有什么太多的问题，正如狐狸所言，权限并没有因为自己寻找的十张卡片合一而减弱，反而更大。

记忆的操纵更加简便，从自己的脑海里将定期的记忆提取，转入到杜云的脑袋里。

这种事情，在现实是决然不可能的，然而反转世界本身就带有记忆操纵的机制，只要通过权限改变操纵记忆的方式，抽取和转入的方式并不困难。

饶是如此，也花了林让一番功夫。

为了确认记忆操纵有没有后遗症，或者说危害，之前就已经用其他生物做过很多次实验，人类的，怪物的，普通的小白鼠这些，有些出现了不良反应，甚至死亡的现象。

由于实验的变量太多，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因此他足足花费了好几年的功夫，才正式确认了安全进行记忆操纵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