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三个魔法师倒是没有跟着施法，但他们统一将自身的魔力灌输到了艾诺丝身上，有了这股魔力的注入，艾诺丝身上的魔力量暴涨一倍，在她的身体周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魔力漩涡。

莉莉不由得感叹，十二位最上位法师果然都不是普通人，艾诺丝起码具备“谐振”和“御法者”两种上位体质，而且她对自己的能力运用很熟练。

不过莉莉也今非昔比，她将呼吸放长，横握星辰法杖，一道绚丽的光芒以法杖为中心绽放，朝艾诺丝直射而去。

这道光芒有七彩灌注，是莉莉最常用的魔力冲击，但有各个分灵的力量加持，威力非同寻常。

光柱洞穿了水龙卷，去势不减，奔向艾诺丝的门面。

艾诺丝再度挥手，一面流水构成的墙壁延展开来，形成斜面，将七彩光芒向上方偏折。

与此同时，艾诺丝背后的十三位魔法师同时低喝，莉莉脚下传来一阵强力的魔法波动，旋转突袭的水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脚下数米远，直奔而来。

莉莉松了松手指，预先施法的闪烁放出，身形漂移躲过了脚底水流的冲击，然后顺势斜着飞出，手掌一翻，多了一把长弓。

“射日！”

绿色箭芒喷发，莉莉连续而快速的低喝，“巨力！必中！迅捷！”

追风之弓的附魔效果触发，箭芒速度更快，拖拽着流星般的尾翼，破开了艾诺丝的水流墙壁。

可惜的是，艾诺丝早已不在原位，这一箭擦着她的左臂飞过，触发了艾诺丝身上的一道魔法护盾，没能制造更大的杀伤效果。

莉莉和艾诺丝的这一轮攻防看似激烈，实则都有留手，并未全力出击，只是在试探彼此的深浅。

流水之墙的背后，艾诺丝双目微眯，沉声道：“你的力量很强，如果你活在我们那个时代，你也能拥有一座浮空城。塞班大人选中你，也是看中了你的资质和力量吧？你为什么非要和邪神同流合污？”

“格瑞丽塔是我的朋友。”莉莉很认真地说道，“我相信我的直觉，格瑞丽塔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你现在的做法只会把她推向我们的对立面。”

“我到底要和你说你几遍，你才能理解？”艾诺丝道，“邪神是没有感情的，你只是单方面将它认定为朋友，一旦它的力量恢复，它就会毁灭你。你是被塞班大人选中之人，我不想你走入歧途。跟我们合作吧，现在醒悟还不晚！”

“你们？”莉莉微微仰首，她的视线扫过一众魔法师，扫过水涌之城的街景，扫过高大的魔法塔，扫过灰蓝色的穹顶，最后回到艾诺丝身上，“艾诺丝女士，水涌之城里生活的，真的是鲜活的人类吗？那些曾经跟随着您的人，真的还活着吗？”

艾诺丝脸色一僵，“你这是什么意思？！”

“艾诺丝女士，您身后的这十三位法师，城市内生活的那些人，还有您的两位学生——”莉莉看着艾诺丝的脸色，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情绪变化，“他们已经陨落了吧？整个水涌之城，只有您一个人还活着，他们不过是你制造出来的幻象！”

这只是莉莉的猜测，但她心中知道，这个猜测至少有五六成的可能性是真的。

果然，当莉莉的话音落下，艾诺丝的脸色愈发阴沉灰暗，她的声音近乎嘶吼，“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他们如此真切而鲜活，你说他们是幻象？你是在小看我，还是小看这些为了神佑世界而闯入虚空的先驱者？”

艾诺丝的情绪很激动，可越是激动，越是说明了某些问题。

莉莉叹了口气，说道：“艾诺丝女士，您是凭借记忆里的景象塑造出这些幻象的吧？可是他们已经逝去太久，就算是您，也在逐渐遗忘他们的模样。”

“与您较为亲近的罗娜和罗薇保持着相对正常的模样，这十三位法师则已经是脸谱化的角色，您大概只能记住他们的一些说话习惯和招牌魔法，无法再现他们的性格，至于城市里的其他人——”莉莉顿了顿，“我本以为是水涌之城特殊的魔法袍屏蔽了我的感知，让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庞，现在看来，大概是您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具体模样，根本无法将其完整地再现出来。”

“你在胡说什么？！”

“别以为你是塞班大人的使者就可以胡乱揣测！”

“我们可不是什么幻象！”

“小鬼，你未免太狂妄了吧？”

莉莉的声音并不小，艾诺丝身后的法师们也听到了那番话，纷纷开始声讨莉莉。

艾诺丝也瞪着莉莉，“看看吧？你觉得他们是幻象？幻象会懂得反驳你吗？”

“艾诺丝女士，不要再进行这种拙劣的掩饰了。”莉莉平静地说道，“我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相，你自己是最清楚的。”

少女的话语里并没有争辩的意思，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澄澈干净，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艾诺丝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情绪。

艾诺丝故作愤怒的脸庞慢慢恢复了平静，她抬起手，身后的十三个法师慢慢消散，她的眉眼里带着些许落寞，“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莉莉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是真的，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在刚刚踏入水涌之城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异样。”

“这座城市的街道保持的很完整，可是气氛却一片死寂，如果水涌之城这么多年来一直平稳运行，不应该会给人这种感觉。”

艾诺丝咧嘴一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就凭借这些虚无缥缈的气氛吗？”

“不止如此。”莉莉道，“真正让我心生怀疑的，是罗娜和罗薇姐妹。”

“她们有什么问题？她们是我的学生，我从未忘记过她们。”艾诺丝很肯定地说道。

“就算是双胞胎姐妹，罗娜和罗薇也太过相似了，除了说话的语气，她们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莉莉道，“您肯定也知道，这世界上并不存在完全相同的两个灵魂，可她们就连灵魂波动都是一样的，这并不正常。”

艾诺丝陷入沉默，莉莉继续说道：“艾诺丝女士，您能说说看，水涌之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艾诺丝嘴唇微张，她似乎还有些纠结，并不是很想把那些往事告诉给莉莉。

便在这时，水涌之城顶部的结界忽然裂开一个小洞，格瑞丽塔从一人宽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她依旧是虚弱状态，力量并未恢复，在看到莉莉的身影时，格瑞丽塔明显松了口气。她飘到莉莉身边，小声道：“看起来这次的问题并不是很麻烦？”

莉莉看了格瑞丽塔一眼，道：“你果然接收到了消息吧？我不是让你赶紧离开吗？”

“按照你们人类的标准，我们现在是朋友吧？”格瑞丽塔道，“而且我现在的状态并不好，独自离开未必能逃走，还不如待在你身边。”

莉莉暗自叹了口气，这个回答很有格瑞丽塔的风格，貌似她也不该期待更多。

格瑞丽塔从顶端的裂隙闯入水涌之城后，艾诺丝的视线就转移到她身上去了，她的手掌握紧法杖，身上的魔力再次奔涌。

第1147节 第四十五章 水中幻梦

“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