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虚假的温暖实在是致命的幻梦,鹿和悦两人,有时会不自觉朝前移动,要走出藏身地,而巡天浮游的目光依旧逡巡着。
幸好是有同伴提醒。
鹿正康不记得前几次自己是如何孤身抵达源流山的……当时没有这么冷,往后这里只会越来越冷,而没有同伴的坠星者很有可能死亡,愈是死得多,能找到同伴的机会就愈少。
真的是,什么东西临近末尾的时候,都有各种糟心的形势出现。
上缘这本书要结束啦,于是观阅者会大大减少的,各种方式,主观客观,不由自主得减少。
鹿正康无心去理会这些,他和悦都不自觉走出了藏身地,巡天浮游的目光从死白刹那变为刺目的红,在雪地上反光就像是罩子似的,如被兜头淋了一身灿灿的血浆,鹿正康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背后的巡天浮游猛地就压了过来,鹿正康只来得及把悦朝一旁撞开,自己被浮游长阔的羽翼击飞,在半空,他背后的流苏寸寸绷断,红袍飘飞似蝶。
他感到自己是无拘无束了,飞了起来,被外力所冲击的飞行是快速又冷促的,断碎的流苏保护了他的袍子,还好,还好,他努力收集的符文,那些前辈们的力量替他承受了冲击,流苏断了一大截,可还有长长的一穗垂落。
鹿正康飞过一重拱门楼摔在雪地里,这又是山崖间隙,他趴在地上呆愣愣的。
忘记了鸣唱,因为他忘记了自己的名,袍子上的雪厚重到不可思议,他现在就像是漂浮在雪面上的息吹,他,他不是谁,他是他,他感受着在极寒深处源流山的光,如此磅礴,如此遥远,他似乎是走不到那一步了。
幸好,悦慢慢挪了过来,他发出接连不断的鸣唱,声音已经非常低微,鸣唱的光都无法包裹自己的身躯,跟别提温暖在脚边躺着的同伴,悦趴伏下来,在鹿正康身旁鸣唱,让光能裹盖他的符文。
两道峭壁间极窄的裂隙里没有狂风,还算平静,悦的声音回荡着,两枚符文贴近,明灭如篝火。
……
从母胎的道路出世啊,坠入一块小棺材。
报喜的鸟儿是饱餐的乌鸦啊,叼起腐烂的眼眸。
阿妈的双腿里淌出的红河呀,埋葬阿爸的头颅。
阿哥在桥头唱呀,阿妹晃了晃脚丫。
河水飘来阿鹿的魂哪,飘来阿鹿的骨。
阿鹿你从没有活过呀,阿鹿你绝不亡。
情人的情人流泪啊,泪水是源流山上的雪。
阿鹿的魂飘哩,飘上的是山谷。
阿鹿的骨飞哩,飞上的是山坡。
阿鹿你何时能出生呀,阿鹿你何时死。
东边的东边升起太阳啊,是西边新落的月。
源流山上死人堆呀,坠下的星辰也数不清。
阿鹿你何时到山顶,阿鹿你何时走。
来时你是一颗星呀,去时你莫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