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杰克莫里森就将行囊搭在肩上转身离去了，而萧逝则向这位老兵的背影，认认真真的敬了一个礼。

安娜多停留了一阵，她把手搭在安吉拉的肩上，对她说道：“我们打的是同一场战斗。””我们从来都没打过同一场战斗，安娜，”安吉拉回她道，“我甚至根本不喜欢战斗。”

“也许吧，但我们仍然都在战斗着，杰克或许不再像从前那样理想主义，但他的倔脾气一点都没变。”安娜叹气道，“我们错过的事情越多，就越想抓紧它们不放。““他是没法和过去战斗的……他必须明白这一点。”

“我觉得杰克永远都会为自己找一个战斗的目标，那是他放不下的需求。”安娜眯起眼睛，“我们这一代人的战争的确结束了，但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战争，人们到底为什么而战？为沐浴鲜血、为收敛钱财、为了效忠国王和国家、为了践行正义、为了捍卫自己的信仰……战争未必都发生在战场之上，有些战争持续了数十年，而我们的战争在当时的一瞬间就已经结束了。”

“加布里尔创建我们的队伍时，目的是拯救人类，可他却无法胜任战后的重建工作，艾道和其他人认为莫里森适合这个角色，毕竟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人——他是战争英雄，富有同情心、勇敢自信，又有政治头脑……但说到底，他还是一名士兵，所有的士兵都只会用一种方式生活，我们的存在不是为了改变世界，只是为了世界不改变我们。”

“这就是为什么需要我们这样的人。”安吉拉说。

安娜伤感地点了点头。

“我们始终不知道该如何让追随我们的人接手这场斗争——我们不是为和平而生的，在这件事发生后，“她指了指眼罩，“我本以为自己会安安静静地退休，然而现在我还是出现在了这里……你、莉娜、索杰恩，还有其他人，看待事情的方式是和我不同的……我觉得我终于能明白一点了，一直以来，我只是想要留下一点东西，能激励后来者。”

“安娜……”

安吉拉看着这位老友，自认识她以来，还是第一次觉得，原来她也是个凡人。

“为什么你不跟着温斯顿回去呢？你用不着对杰克的复仇行动负责。”

“理想主义是年轻人的东西，安吉拉。”安娜对安吉拉说，“别太苛责我们了，一旦人们称你是英雄，就很难再脱掉那件披风了。”

她露出了苦笑，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最后，她轻轻拍了拍安吉拉的肩膀，向萧逝和A2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黑暗很快吞没了她的身影。

安吉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声再见，但最后还是没来得及说出口。

剩下三人，气氛有些沉默，萧逝用手指抚摩着这块充满历史的守望先锋铭牌。”……看得出来，你不擅长说再见，虽然……我也一样。”

“也许吧……但我的生命中还是充满了告别，有些说出了口，有些则没有……”安吉拉语气难免充满低沉，“我曾在他们的坟前道过别，和现在相比，那时的感觉更像是永别……现在我终于有了第二次机会向他们告别，可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吉萨高原的暮色渐渐沉落，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医疗帐篷竖立在周围，白色的帆布映照暮光最后的余晖，看起来就像为马斯塔巴墓穴修建的附属建筑，只是饱经千年风吹日晒却丝毫未变。

远处，在两顶帐篷的空隙间，可以看见那个安吉拉救下的小女孩哈楠和她的哥哥，男孩躺在一件外套上，哈楠则坐在他身边，试着要让他振作起来。

当哈楠像张开双翼一般伸展她的手臂时，萧逝注意到，安吉拉的眼神中闪耀起了某种已经熄灭的东西。

“……过去的几年间，我一直认为我的战斗已经以失败告终了……”

安吉拉的语气非常平静，但又仿佛充满了力量。

“那些斗争、疑虑和争执磨灭了曾经充满我心中的斗志，我曾以为那份气魄已经再也无法找回了……”

“但现在，我想我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安吉拉抬起头，看向夜空中的繁星。

因为英雄不朽。

588-108空山新雨后，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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