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怕潜入中原的细作,已经证实了大秦太子离开了北疆,但是他却不敢相信,在他的直觉之中,总有一双冷冽的眼睛在默默的关注着他。或许还不是一双,而是很多。好像他只要稍微疏忽,就要夺走他的生命。
头曼纵马疾驰,脑子却一直想着,进退维谷,举步维艰,难道自己就真的不适合当狼族的大单于。
没有了月狼大巫,他没办法去询问至高无上的天狼神。他不清楚,自己应该将单于宝座传给那一个儿子,但是,死亡的脚步却悄悄的来临,容不得他反抗和躲避。
第0663章 鸣镝之杀英雄血。
头曼对冒顿的行踪了如执掌,但是对他率领六万狼骑却没将月氏俘获却百思不得其解,贪图安逸,懦弱而无能的月氏人,凭什么阻挡英勇的狼骑。
而冒顿突袭东胡的举动,让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是很清楚。
头曼一路疾驰,一路思索,他座下的宝马乃是来自月氏的天马,狂奔三个时辰依然体力不衰,风驰电擎,四蹄沉重的敲打着多日没有雨水滋润的草滩。
严冬虽然过去了,草原的灾难依然还在,白灾之后就是旱灾,只有等到七八月份天狼神才会驾驭雷霆降下甘霖。
但是,以现在狼族的存储,能够坚持到那个时间吗?
冒顿看似孟浪之举,却给狼族敲开了一扇生存下去的大门。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洗劫富足的东胡,来弥补狼族所需了。
身后的侍卫将军吐哈率众急追,但是只能遥见月氏天马的马尾,但就是在这种肆无忌惮的驰骋当中,头曼感觉到了一种从来未有的放松,而这其中却是在释放草原男儿的天性。
每一个出生在草原的人,终其一生都会在马背上渡过,或者征战,或者放牧,或者抱着自己的孩子,在湛蓝的天穹下放纵的游荡。
但是对一个王者而言,这一切都是过往云烟,唯有骑着宝马一刻不停的奔腾,看着壮阔没无边际的草原向后退去,凌厉的寒风吹打着面颊,让腰间的径路刀发出悦耳的啸鸣,才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漫无目的的纵马奔腾,头曼陡然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进入了狼山西峡谷。两侧刀劈斧砍般的悬崖夹持着狭小的山涧,壁立千仞而又整齐无比。那怕是一块最坚,硬的山石,从悬崖上跌落下来,也会粉身碎骨。
这里却是他走上人生巅峰的地方,当年就是在这座峡谷,他一刀砍断月氏王的脖子,也喻示着整座山脉都成了狼族的领地。
而月氏人在太子温安的率领下,狼狈的逃窜出这座雄伟的山脉。
也就是在悬崖之上,他成了草原上最伟大的单于。
但不知为什么,头曼疾驰而入的时候,却骤然感觉到了一股森寒的凉意,从外而内的寒意侵蚀着他的血肉,骨髓,这种感觉让他感到胆寒又有一种悲哀。
头曼看着依奋蹄疾奔的月氏天马,它本是老月氏王的坐骑,来到这里或许是它的本能,或许是得到了天狼神的指引。
头曼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这一天,终究要来了。”一勒缰绳,月氏天马人立而起,仰天嘶鸣,声震峡谷。
而头曼也裂开嘴巴,发出一种怪异而悲凉的惨笑,陡然,随着一声响亮的镝鸣,无数的箭雨从石头之后,峡谷之上,带着刺耳的尖啸,蜂拥而至。
仰头大笑的头曼,根本就没一点的防备,只听噗嗤噗嗤的连串闷响,一根根的狼牙箭矢穿透了他的身体,钉在他的身上,手臂,头颅,然后就是人立而起的月氏天马,一根根的箭矢,钉在地上,树木,马身。
将头曼和月氏天马的身体,射成了一个巨大的刺猬。
月氏天马凭借两条强健有力的后腿,支撑着马身,前蹄依然腾跃在空中,仰头长嘶,雄壮而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