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叔盛赞,小侄愧不敢当。”谢玄有些赧然地解释了这个称号的由来,“有一次族中聚会,安叔问我们这些小儿辈,说‘子弟亦何预人事,而正欲使其佳’,小子轻狂,就回答说‘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于是三叔就很高兴,称赞小侄乃是谢家之宝树……”
……啥玩意儿啥玩意儿?
钱元双察言观色,看老叔一脸懵逼,于是对孙朗的文化水平有了底,闻言立刻拆台道:“净特么装逼,你们家平时这么说话的?不就是谢公觉得提拔督导你们这些子侄太麻烦,就直接说,你们有没有出息关我屁事,我为什么要指望着你们成材?你这不要脸的就嬉皮笑脸道,叔,家里栽的树枝繁叶茂,看起来不是很唬人么,我们要是成材了,不也给家族长脸吗?”
孙朗这才听明白,点头道:“谢家宝树,原来是这回事啊……”
他看着新的大侄子,说道:“谢宝庆啊……”
……那是啥啊!
谢玄心中很是别扭,正在想怎么委婉地提醒一下,就听到这老叔继续说道:“今天来这边,是来等我的吧,有什么事儿啊?”
谢玄心中一凛,想起了临行前自家叔叔的嘱托。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回禀老叔,一是想亲睹尊颜,二是有三叔嘱托,三叔吩咐我说,一旦确认了您的身份,就唯您马首是瞻。”
“三叔说,如今朝野形势微妙,各方不敢轻动,他必须坐镇谢家,不能亲自来拜见您,但请您放心,您有大功于国家,斑斑青史,不可埋没英雄,谢氏一族会全力助您重返朝堂、论功行赏,届时您领袖群臣,践其壮志,再续一段同殿为臣、匡扶社稷的佳话,他作为昔日袍泽,心向往之。”
谢玄说完这一段话,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他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令他这个谢家最出类拔萃的年轻人都为之俯首,不敢去看孙朗的表情。
“……是这样吗,我知道了,谢安有心了。”孙朗缓缓道,“出来混,就是要够狠,讲义气,朋友多,现在看来,朋友多的好处,不就体现出来了吗?”
谢玄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三叔,这位大元帅看起来,似乎没想着老老实实回去做官啊,将他好生请回朝堂加官进爵,用富贵、公事、人情、利益和规矩真的能够羁绊住他吗?如果这个计划无法成功,我们谢家,真要与这样的人为敌吗……
我大概明白您为什么不想出仕为官了……
他心中有些不安,就听到这老叔说:“谢宝庆大侄子啊,朝堂的破事先不说,你可真是雪中送炭,你老叔我现在正好有一件要紧的为难事,手头缺少人手,你愿意唯我马首是瞻,真是帮了大忙了。”
等……等一下,停一停!我那只是客套话啊,只是捡好听的话说啊,只是为了引出我三叔的话啊,你怎么当真了啊,你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孙朗哪里管他是怎么想的,如今形势紧急,所以去他妈的谢安,去他妈的朝堂,事有轻重缓急,这些破事以后再说,如今最重要的,是让他孙某人在惨烈残酷的修罗场中活下来啊!
于是他不动声色道:“大侄子们啊,如今老叔有点私事……”
就在谢玄莫名其妙被拉了壮丁、上了贼船之际,鹰扬军也迎来了特殊的客人,在内卫们的簇拥下,帝姬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她说道:“二位将军今日辛苦,余特来拜访感谢,不欢迎我吗?”
鹰扬军是林黛玉的地盘,林妹妹冷冷答道:“不欢迎,你走。”
帝姬知道她的脾气,于是哈哈大笑道:“林将军真会开玩笑,不过余乃天策上将,是本军主帅,有圣旨钦命,节制尔等军马,所以,就算林将军不欢迎,本将理论上也是可以随意进出本军所有兵马营盘的啊。”
林黛玉眉毛一扬,刚想发作,薛宝钗拦住了她,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帝姬闹得剑拔弩张,总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