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宫廷法师妩媚地笑了笑,唐璜故意做出“因为只能当着别人的面和她讲话而怏怏不乐”的姿态,不过,他还是彬彬有礼地在她身旁坐下,和她谈音乐,赞美她神奇的才华。
不过他的声音由于本能的反感而微微颤抖着。
“先生,你怕什么?”维塔格利亚尼问。
他是剧团里名气最大的歌唱家,也是藏比内拉的搭档,女演员交谈最多的人就是这位先生,他和后世里许多男高音一样,肚子大大的,像个穿着衣服的皮球一样,这是为了事业所做出的必要的牺牲。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是你的情敌。”
说到这里,男高音歌手无声地笑了,所有会餐的人嘴唇上都浮起了同样的微笑。他们专注的神情中隐藏着某种狡黠,堕入情网的人却察觉不出。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而想看我的笑话啊。唐璜想,真是一群恶趣味满满的人。
藏比内拉几乎是个交际花,和她来往,就如同小仲马的巅峰之作《茶花女》的男主角一样,他要么生活在纯洁和恬静的乐趣之中——这是少女爱情的甜美之处;要么生活在冲动和奔放之中——这是享受女演员的爱情瑰宝须付出的代价;两者不可兼得。
不需要思考,他两个都不要。晚餐的汤端上了桌,唐璜和藏比内拉两人大大方方地并肩而坐。会餐的前半段时间,演员们还保持一定的分寸,宫廷法师也有可能和歌唱家交谈。
他觉得藏比内拉还算机智和聪敏,可是却无知得惊人,她脆弱而迷信,仿佛机体的娇嫩在理性上反映出来了。当维塔格利亚尼打开第一瓶香槟酒时,唐璜在他邻座的眼睛里看出,她对气体从瓶里释放出来而发出的轻微爆炸声感到很害怕。
他看到,这个女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便认为这是神经极其敏感的一种迹象,怎么看都是被蒙特沃里用字母圈的手段弄出来的。
是啊,在男人的爱情里,以保护为借口,他们能做多少任性、残酷或者愚蠢的事情。
“先生,我想要得到您的帮助。”蒙特沃里悄悄对唐璜说:“在你阻止蒙特沃里先生对我施暴的时候,我就对你有了感觉,你是一个多么好心的人啊,值得我冒风险和你见面。
先生,你喜欢我吗?”
抱歉,我不喜欢,甚至还有点讨厌。唐璜在心里说,藏比内拉,你的确美丽,充满风情……但是,我不喜欢阉人歌手啊。
第二十七章 萨拉金(2)
早在公元之前,贵族或者宗教大佬就已经将阉人小男孩定义为玩物,最早是为了绕开军队里不宜出现女性随军出征的潜规则而做出的妥协,把阉割之后清秀男孩精心培养,让拥有女人般动人美貌的他们也能穿上女人的漂亮衣服,戴上首饰,用女人的声音、女人的心态甚至是女人的身材带给男人消遣。
蛮族入侵之后,阉人文化在西欧和中欧进入低谷,唯有碍于清规的神父们在偷偷摸摸的搞些小动作,到了后来,当教皇带头搞基督的新娘,而且是婆婆儿媳两开花的时候,神父们已经不需要山寨货色了,转而瞄向正版市场。
直到17世纪,文艺复兴已经在意大利繁荣到了那不勒斯那种泥腿子呆的地方都大谈文艺的地步,作为对艺术的追求,人们把恶意的目光重新对准清秀而贫苦的小男孩……这就是阉伶的诞生。
在对男孩进行阉割之后,他们就能永远保持童声,以残缺的男性之身驾驭女高音和女低音,这类特殊歌手的声音甜美圆润亲切自然,甚至比女性歌手更有吸引力。
同时,他们的脂肪大多堆积在臀部与胸脯,再加上阉伶的性取向往往会转向同性恋的方向,把自己当做女人装扮,而不知情的男人往往会被他们外表的美貌和女性的特征迷惑,闹出许多异常的风流韵事(当然,也有部分阉伶仍然喜欢女人,但苦恼于自己没有作案工具,面对自己勾搭到手的实战利器只能空流泪的)。
藏比内拉就是这样一位性取向不正常的阉人歌手,他把自己当成了女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朝男人卖弄风情,眼下他瞄准了唐璜却不知道唐璜的身份,只觉得这个男人正直、单纯而且是个阔佬,比他现在的主人蒙特沃里伯爵要好的多。
所以,在留意到唐璜看他的眼神时,他才要求同伴保守他是个阉伶的秘密,使出浑身解数把唐璜的心俘虏……如果他对唐璜有一丝一毫的了解,对不会采取如此轻率的行动。
对于唐璜而言,被阉伶勾引的事件也算是稀奇的经历,在他与藏比内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雪华绮晶、索拉卡还有提尔皮茨就以不同的手段留意到了藏比内拉的真实性别,所以才会投以冰冷的目光,这是她们对阉伶本能的排斥,即便明白阉伶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没人会自贱到把自己变成残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