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日正一点点带走他的知觉以及生命,布里戈昏昏欲睡,他看到了幻觉:他和比哀兰特顺利逃到了巴黎,一起被比哀兰特的外祖父母收养,再没有悲伤,再没有痛苦,再没有恶意渗入他们的人生,象征繁荣的葡萄藤爬满了支架,他就躺在那里,看着提着裙子赤着脚的少女在溪流里走来走去。
比哀兰特穿的漂漂亮亮,也因为生活大为改善的缘故,已经成长为丰满高挑的美人,她的头发被头花约束着,整整齐齐的在背后聚拢,覆盖了安产型的套臀。
少年站了起来,走向比哀兰特,少女抬头看到她,原本就红润的脸颊变得更加红润。
“布里戈?”
“比哀兰特,我爱你啊。”
在布里戈的胸膛里,心跳奏响了一曲激昂的歌,满腔的爱意,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每道守望的目光都化作此刻简短的告白。
少女拢了拢鬓角的头发,低头轻声说说道:“嗯,我也爱你。”
少年楞在了原地,直到少女抿嘴笑着,一边投来鼓励的目光后,他才大笑大跳着把比哀兰特搂入怀中,整整转了一圈……然后,他从梦中醒来了。
“我刚才做梦了,比哀兰特她还在教堂里!”
少年自言自语的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推开了教堂的门,不知道为什么,某种压抑的、恐惧的心情抓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手脚变得冰凉。
他压抑着呼吸,收起脚步生怕让少女受到惊吓,借助从大门涌入的光芒,他看到比哀兰特背对大门坐在长椅上,只露出脑袋与肩膀,少女不太喜欢但少年格外中意的灰色长发遮盖了比哀兰特脑后的光景。
“比哀兰特,你、你还好吗?”他一边接近一边问道。
“这时候我不想再骗你了,布里戈,我不太好……停下来,坐在我背后,不要看我,我们这样背对背说话。”
“你究竟……”
“别看我。”
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布里戈吓了一跳,他遵照少女的命令坐在她背后。
在他落座之后听到比哀兰特继续说道:“我现在的模样很丑陋,很恐怖,我一点都不想在你的记忆里留下这样的印象,至少,我希望能够带着尊严死去,在你回忆里留下美丽的幻影……如果我在你眼里是如此的话。”
“比哀兰特,你说什么傻瓜,我已经杀死了希尔薇,那个整天折磨你的恶毒女人现在就像一条死狗挂在墙上,等我缓一缓,我们就能从这里逃走,我答应过你要把你带回巴黎。”
布里戈的声音越来越无力:“想想看,你回到巴黎就变回了阔小姐,能穿漂亮衣服吃山珍海味,去跳舞,去骑马兜风,识字念书或者做做女红,你是自由的,幸福的,未来一定会有许多爱你的朋友陪伴着你,你不会孤独……所以说什么傻话,搞得你要生离死别一样……”
“因为就是生离死别啊,布里戈,我的朋友,我生命里最珍贵的财富之一,我就要死了,不许回头,这是来自朋友的请求。”
比哀兰特平静的说道:“在你为了心中的爱战斗的时候,我已经知晓了我的命运,在我的表姐三个月前把我打到濒死的那个夜晚,一切就已经注定了。不过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报了仇,我不会原谅希尔薇,当然也不会诅咒她下地狱,一切自有定数。”
空气变得沉重而冰冷,从鼻孔与嘴巴里涌入,堵住了布里戈的喉咙,让他几次试着说点什么,最后都变成了静默无声。
“对不起,如果不是牵扯到我的命运里,你大概会幸福的多,也不会搞的现在浑身是伤,还有谢谢你,谢谢你能挺身而出,你就是我生命里的一道光芒。
布里戈,我的人生只是你路过的一座灯塔,你可以回头,但不要留恋。接下来,就请你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