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就请阁下离开吧。”包比诺打断唐璜的话说。
“我敬佩您的奉公守法,可在巴黎生活过的你也知道,恪尽职守意味着无法出人头地,与金钱或者权柄无缘,一辈子都是穷苦落魄。
你有信念,可以做一个特立独行的人誓约贫穷,就像中世纪的修道骑士,但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你也准备让他们秉持一样的信念,或者说,让他们为了你的信念而牺牲吗?
你是一家之主,你当然有百种办法说服他们,让他们以你为荣,家人们团结在一起总能对抗贫穷,但贫穷以外的东西呢?
当流言到来的时候,你们有足够的智慧分辨是非吗?当瘟疫到来的时候,你们有足够的药物治疗自己吗?当战争到来的时候,你们能避免被征招到炮灰吗?当饥荒到来的时候,你们有足够的粮食能够延续生命吗?当强人打上门来的时候,你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人吗?”
凭良心讲,唐璜的一连串问题包比诺只能给出一连串的“不能”,但大人与孩子的相似之处在于,他们被戳中难堪处的时候绝不会乖乖承认,而是百般抵赖绝不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虚弱与缺点。
就在法官逞强之前,唐璜变戏法一样把一封信交给他,同时说道:“你不能,但是我能,有力量、权柄和金钱为你铺路的时候,你的正义才能贯彻伸张。”
包比诺将信将疑的打开信件,发现是自己外甥荷拉斯写的一封信,那个小滑头之前给他的信了提及了会有一位来自京城的大人物来到这里,但没有提及日期、大人物的身份和外貌。
这时候,法官先生已经明白了大法师在试探他,于是苦笑着说道:“先生可真是爱拿人寻开心。”
“我要涉足一件蒙受冤屈的事件,必须确定情况属实,受害者只是受害者,所以抱歉,这种试探是必要的。”
唐璜回过头来,招呼马车上的两位女孩下车,最漂亮的姑娘都在大城市里,乡下还是歪瓜裂枣比较多,因而娇小而冷淡的德拉诺尔与娇小而妩媚的翠星石成了附近的焦点。
“我的书记官德拉诺尔,以及我的女仆秋沙耶。”
德拉诺尔一丝不苟的气质符合书记官的设定,而翠星石那身带着头巾的巴伐利亚裙装也可以被理解为女仆装——最多骚包了一点,可大人物们和他的随从们总是骚包的,平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颜值当然不是决定一个人优劣的唯一标准,但不得不承认,在人们判断别人心灵美否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对某个人的感观都由颜值和表面上的言行决定,所以唐璜三人俊男美女的组合很快受到了包比诺家庭成员的欢迎。
翠星石本质上还是个孩子,唐璜给她带来的某些娇羞回忆很快被爱玩的天性取代,她和两个孩子打成一片,包比诺夫人喜欢娇小的德拉诺尔,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正好德拉诺尔也要为“妇女再研究”扩充素材,所以只余下两个男人讨论正事。
包比诺未完全相信唐璜,考虑到法官的过往,他对巴黎来的大人物怀有戒备倒也算正常,唐璜简单的描述了他如何和荷拉斯?毕安训产生了友谊,又是怎么知道了法官的事情,并因为什么缘由来到这里。
“我和德?埃斯巴侯爵夫人不对付,在调查她的身世后知道了她操纵司法机构让丈夫强行变成弱智,从而监治产的事,她想利用同一套手法对付我掌控的纽沁根银行,不得不承认,她成功了,我只能在别的地方报复回来。”
唐璜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从司法部副部长德?费罗先生那里得到了你的名字,而幸运的是,我和荷拉斯是朋友,因而我又得到了你的住址,在盛夏天,一位大法师选择去南方小镇避暑是他应有的权利,这让我有正当的摸鱼理由找到了你。”
“话说,摸鱼怎么都找不到正当理由吧,从别人那里拿着薪水,就要做好这份工作……算了,我不该拿自己的标准去考虑别人。”包比诺说:“刚才维里埃先生似乎提到了费罗伯爵?”
“他和我有些交情,怎么了?”
“如果你们是朋友,我建议你离他远一点,他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物,当初正是他鼓动我去调查埃斯巴侯爵夫人的事情,但等到那个女人以不当手段干涉司法调查的时候,他却冷眼旁观出卖了我。
后来我才知道,他沉迷于埃斯巴侯爵夫人的美貌,又苦于自己没有渠道接近,讨得这位巴黎一等一的美人的欢心,因而他借着禁治产的事情,先给予侯爵夫人压力,再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现,逼迫她主动邀请他做一些不可描述的苟合之事……哈哈,最后他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埃斯巴侯爵夫人的确找了一位副部长,但不是费罗伯爵。”
“原来是这样,”唐璜点点头,“怪不得他和我讨论埃斯巴夫人的时候带着愤恨的语气,鼓励我去找她的麻烦。
不过,与你那时候不同的是,我并非一无所知,而且我还捏着司法部副部长的把柄。”